周承優掙開薛醫生的手,“不要緊。”
他擦去唇邊的血,聲音嘶啞,“彩彩,我們走。”
彩彩耷拉着腦袋跟在周承優身後,它和周承優寫信的畫面一幕幕浮現在腦海中,它好傷心,好難過,那些信,送不出去了,它再也不能給嘉钰看它的畫畫了,它對畫中内容的講解,也沒有人聽了......
說好的以後一起去打異獸,也不可能實現了......
淚珠從豆大的眼睛中滾落下來,一顆一顆滴到地上,淌了一路。
一雙雙眼睛注視着周承優,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出臨時搭建的帳篷,他恍若未覺。
周承優失魂一般走出門,眼前突亮,太陽高照,陽光刺目,似要灼傷他。
他垂下眸,下意識地伸手擋住了眼睛。
手背上傷痕錯落。
前些日子冷空氣自北侵襲而下,寒風肆虐,眼看天氣轉暖,陰霾掃去,明明隻剩兩道防禦線了,很快他就可以回去找她了,然後他們一起離開。
現在卻有人告訴他,他再也見到她了。
為什麼?
周承優又掉進了不見底的深淵之中,從今以後,他擡眼,看到的隻有無盡的黑暗。
那雙明亮的眼眸,那張笑意盈盈的臉龐,他再也看不到了,還有清悅靈動的聲音,也聽不到了。
耳邊隻剩呼嘯的風聲和回響的異獸嘶吼。
林桓茂禦風追上周承優,解決了在他背後偷襲的異變飛禽。
眼見周承優手中出現了幾枚泛着光的S級晶核,林桓茂眉頭深皺,聲音急切地提醒他,“薛醫生說你已經不能再吸收晶核了,這麼多晶核的力量,你吸收不了會爆體而亡的。”
周承優唇角牽動,忍着劇痛吸收晶核的能量,“死了也好,我求之不得。”
彩彩聽見了他的話,内心的悲傷也找不到出口,隻能不斷地加快飛行的速度,快到在空中留下一串殘影。
林桓茂無可奈何地歎口氣,能改變周承優決定的人,已經不在了。
一下的功夫,彩彩又倏地飛遠了,他趕忙追上去,情急之下他慌忙找了一個穩住周承優的借口:“你就不想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嗎?”
周承優神色冰冷看着前方,彩彩載着他飛往中心區,他釋放出異能解決掉不斷向他靠近的異獸。
尾部綴着五彩羽毛的火鳳凰振翅飛過,所過之處火焰團團燃起。
火凝成的劍穿透異獸的身體,異獸眨眼間就咽了氣,脫力從高空中摔下去。
林桓茂咬牙跟上,一邊應付異獸一邊注意周承優的情況。
眼看一隻隻同類被那如死神一般冷漠的人類殺死,不少異獸都哆嗦着身體調轉方向倉皇逃竄,轉瞬之間隻剩最後一隻異變金雕高飛于空與他對峙。
周承優看着它,眼神冰冷,如看死物,他回答林桓茂剛才的問題,“當然要查。”
呆愣愣慢一拍的金雕與周承優對視上,那一雙銳利的眼眸目露寒意,看着它但看的又好像不是它,對方明明是個火系異能者,但金雕卻覺得有刺骨的冰箭穿透了空氣,充滿殺意地逼近了它。
金雕不由得被冰得渾身顫抖,雙翅一軟,掉了下去。
彩彩還想追上去,周承優摸了摸它的腦袋,“别追了,我們先去找嘉嘉。”
第八道防線離中心基地沒有多遠,吸收了五顆S級晶核的能量,周承優和彩彩都恢複了精神力,很快就回到了指揮中心。
但是如薛醫生所說,現在已經到極限了。
到了指揮室門口,胸口處突然傳來悶痛,透不過氣,劇烈的疼痛感襲卷了全身,渾身冒冷汗,周承優的手攥成了拳頭,咬緊牙關調整呼吸,片刻又松開,他冷着臉走進指揮室,環顧四周,并沒有看見姚世善的身影,他看向門口的科員,叫他的名字,問,“姚世善現在在哪裡?”
小吳還未擡頭就下意識回答了他的問題,“姚元帥,離開有一小會兒了,現在應該已經到家了吧。”
說完他反應過來,眉一皺,一臉震驚,是誰直呼姚元帥名字,他擡起頭與一雙冷眸對視上,周承優?
他現在不應該在前線清剿異變生物麼?
小吳坐在座位上環顧指揮室裡面,同事們都在有序地忙着,不像是出現了意外的樣子。
但眼前的人一身狼狽,戰甲裂開,臉上手上都是傷口,面色肅冷,難道前線出了什麼緊急情況?防線又被攻破了?
他還來不及問出口就見周承優轉身要離開,小吳連忙起身追了出去。
聽見後面追過來的腳步聲,周承優回頭說了一句,“前線沒有異常,你回去繼續工作。”
說完他沒再理會小吳的反應,出了辦公大樓上車往姚家開去。
異變潮來臨,基地一級警報早就拉響了,普通市民非必要不外出,再加上現在是12點鐘,正是吃午飯的時間,街上的人就更少了。
林桓茂開車跟在他後面,盡管周承優剛與他說,接下來不用他幫忙,但他内心有一種事态快要無法控制的預感,想了想他停下車,點開手環操作,找到他父親,心中猶豫但還是咬牙把信息發了出去。
關了手環,他重新啟動車,但眼前早已沒了周承優的車的影子,林桓茂心中更急,加快了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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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家,一家人正開始吃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