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淮卿醒的時候身側已經沒有人了,看看窗外天好像還沒徹底亮,但是空氣裡怎麼一股子鐵鏽味。
是血腥味!
檀淮卿頓時清醒了,猛地坐起來,看見不遠處謝臨淵腳邊有一小灘血迹,他正在往手腕上纏繃帶。
“你在做什麼?”
謝臨淵:“昨晚不是說,做戲做全套嗎?”
檀淮卿看着繃帶上的血迹:“隻是說讓你僞裝一下,怎麼真的動刀?”
謝臨淵看檀淮卿似乎有些擔心的眼神:“你放心,不過是擦破點皮的傷口,隻是用來唬人沒有大礙。”
檀淮卿眉目緊皺,他是擔心今日面聖會不會有什麼麻煩。
這時檀十七來叩門:“少爺,您和少夫人該起床洗漱進宮了。”
兩個人收拾停當就準備進宮,檀老爺和崔夫人也過來囑咐了一番,兩個人就出門了。
剛剛走出檀府門口,就有一個小公公模樣的人在等着。
小太監行了禮說道:“陛下知曉今日檀少爺和小将軍要進宮謝恩,隻是最近正值木蘭秋狝,陛下昨日去了西山狩獵,晚上就歇在了那裡。”
“今日面聖,陛下特意讓雜家來請二位去西山面聖。”
等到小太監說完,檀淮卿眼神示意了一下檀十七。
檀十七立馬從兜裡掏出來一個金線繡的精緻荷包,将其遞到小公公懷裡:“辛苦公公走這一趟了,就當請公公喝杯茶了。”
小公公捏了捏荷包,臉上的笑容頓時柔和了:“檀少爺客氣,那雜家就承您這句謝。”
上馬車的時候檀淮卿先上,輪到謝臨淵的時候,卻一腳蹬空整個人差點摔下去。
檀淮卿剛想伸手拉他一把,無意中撇到小太監的眼神,立馬拂袖甩到身後:“小将軍是沒休息夠嗎?”
說完臉色十分難看的轉身坐在了最裡面,謝臨淵垂着目光看不出來神色,也跟着坐了進去。
直到車簾放下來馬車行使,檀淮卿的神色才恢複正常。
他看了兩眼沒什麼表情的謝臨淵,小聲的說道:“剛剛冒犯了,你的傷要緊嗎?”
謝臨淵:“小傷而已,隻是擦破了皮。”
謝臨淵大概是昨晚也沒有休息好,閉着眼睛靠着車廂養神。
檀淮卿悄悄打量起來了謝臨淵。
書上寥寥幾筆的風雲人物,一個充滿慘烈和狠戾的複雜體,現在活生生在你面前,檀淮卿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激動和好奇。
謝臨淵的皮囊無疑也是不差的,眉形鋒銳,鼻梁優越挺拔,這張臉就是放在娛樂圈也是少見的英俊奪目。
如果皇帝不昏庸無能,謝家沒有被誣陷覆滅,謝臨淵會在北疆策馬揚鞭,成為塞外雪原上橫掃千軍的少年戰神。
而不是被困在這天陵城,眼睜睜看着父母親人一個個死去,自己卻深陷于暗無天日的地獄,最後踩着累累白骨,一步一步變成滿手鮮血的魔鬼。
晨曦初破,西山獵場上無數士兵手持長劍嚴陣以待,空氣中彌漫着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
昭德帝一襲明黃色的衣袍,面有浮腫眼下烏青,摟着身側姿色出衆的貴妃。
有人正在低聲回話:“奴才看見小将軍的手腕上纏着繃帶,上面還隐隐有血迹,腿腳也有些不便的樣子,像是腿上也受了傷。”
昭德帝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浮現了一點得意的笑:“看來,這檀家小子真的是很喜歡臨淵。”
“是,陛下您這一樁賜婚也算是天賜了。”大太監在一旁陪着笑。
昭德帝心滿意足的捏了一下裕貴妃的臉蛋:“朕還要謝謝愛妃給朕出的好主意,離了你,還有誰能為朕排憂解難。”
裕貴妃不好意思的錘了一下昭德帝:“陛下又打趣臣妾,陛下早就省心獨斷,不過是哄着臣妾開心罷了。”
昭德帝大笑了起來,或許是天寒進了風,突然咳嗽了兩聲。
裕貴妃立馬緊張的說道:“陛下,是不舒服了嗎?”
昭德帝拍拍她的手,安撫的說道:“愛妃莫慌,無事。”
裕貴妃微蹙眉頭:“陛下容妾去給您做一碗清肺潤口的梨水吧。”
昭德帝拗不過裕貴妃,隻得讓她去了。
謝臨淵和檀淮卿這個時候也到了獵場,兩個人換好了衣服。
檀淮卿看着身穿甲胄的謝臨淵,劍眉星目英姿勃發,铠甲在陽光下閃耀着冷冽而耀眼的光芒。
這簡直就是從曆史長河中躍然而出的少年戰神,隻是往那裡一站就讓人心生敬仰熱血沸騰。
檀淮卿也換了一身騎裝,襯的整個人腰細腿長,長發高高豎起,倒也有點意氣風發的少年氣概。
木蘭秋狝,自古以來都是皇家狩獵盛事,也是展現皇家子弟武勇,錘煉兵馬的重要儀式。
他和謝臨淵并排走向正中央的營帳,皇帝身着明黃色龍袍在高台端坐,兩側駐守的士兵身披戰甲手持利刃,明明是很威風凜凜的樣子,可檀淮卿的心裡卻有一股說不上來的怪異感。
兩個人走到皇帝面前,跪下磕頭問安:“草民檀淮卿,”
“臣,謝臨淵,”
“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昭德帝昭德帝端詳着下方跪着的兩道身影,微微坐直了身體:“平身吧。”
檀淮卿準備起身,卻敏銳的感覺到謝臨淵的狀态不對。
伏跪在他身側的謝臨淵,手背上的青筋隆起,像是在極力忍耐和克制的樣子。
“謝陛下。”檀淮卿說完,伸出小指頭借着悄悄戳了戳謝臨淵的手側。
謝臨淵才像是反應過來,聲音略有些低沉的說道:“臣謝臨淵叩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