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準備接你兄長回天陵醫治,天陵這邊不管是接骨的神醫還是續命的神藥,總是要比北疆充足。”
“況且北疆馬上就要徹底進入寒冬了,也不利于你兄長的傷恢複。”
字字句句都像是紮心的利刃,根根戳進謝臨淵的心窩,檀淮卿微微側目看着謝臨淵的反應,和在獵場面聖的情況如出一轍。
檀淮卿看着沉默不語的謝臨淵,伸出小腿故意踹了謝臨淵一腳:“陛下問你話呢?高興壞了?”
謝臨淵這才像是反應過來,垂首伏地:“臣替兄長,謝過陛下。”
昭德帝看着謝臨淵那一副魂不附體的樣子,他就覺得痛快。
本來聽說北疆大捷他就心煩的不行,等到看到軍報中所描述的傷亡情況和謝臨境的傷,他才覺得胸口那口氣,真是呼出的暢快。
定北軍此番跟瀚朔部交戰,雖然赢了,但是赢得可有些太過于慘烈。
昭德帝沉思了一會:“隻是此仗雖然赢了,卻死傷慘烈惹朝中非議,是否有主将指揮不當的可能。”
“畢竟定北軍和瀚朔部可算是老對手了,以前大小戰役無數,可從來沒有哪一次像這一次,損耗如此巨大。”
“朕理解定北軍,可是朝中那些大臣卻未必。”
“隻怕是要武安侯...”昭德帝面目沉重的沉默了下來。
謝臨淵卻聽懂了他的意思,兄長重傷生死不知尚且不能讓昭德帝暢快,他還要父親明明打赢了,卻以罪人之身回天陵受審。
盛鴻禮幾乎是瞬間就領悟到昭德帝的意思,也在一旁跟着說道:“小将軍也不要多心,隻是想請武安侯回來走個過場,說明一下情況而已。”
“小将軍的父兄為了蒼鴻國立下汗馬功勞,陛下不是不知道。”
謝臨淵不可置信的擡起頭,看着那面目可憎的父子兩,兄長已經成了這個樣子,他們竟然還嫌不夠嗎?
檀淮卿突然皺着小眉毛說道:“可是陛下,這樣一來,北疆不就沒人了?”
“這剛打完仗侯爺和世子爺都撤了,瀚朔部萬一殺個回馬槍怎麼辦?”
盛鴻禮手背後不屑的看着那個空有皮囊的大少爺:“我朝中那麼多能兵強将,随便派個人鎮守不就行了?”
說完這句話他的目光微微在檀淮卿那張臉上停頓了幾分,往日沒有細看過隻是聽說。
今日一見,這蒼鴻第一少爺的名頭,倒也真是所言不虛。
隻不過這個檀淮卿除了這張臉,真的是一無是處。
不過也要謝謝檀淮卿的這句話,讓他能順勢說出來這個想法,等到時候如果父皇真的要派人前往北疆,他也好往裡面安插自己的人。
定北軍這塊肥肉,他要是能從中咬下來一兩塊,将來太子之位有個什麼萬一,他也不算太過于被動。
檀淮卿整着一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可是殿下,武安侯是武将之首,世子爺又是出了名的神機妙算,或許是能兵強将,可如果對上瀚朔部呢?”
“而且武安侯剛剛打赢了勝仗,就被革職回京受審,天下人會怎麼看陛下?”
“瀚朔部背地裡又會怎麼嘲笑陛下?”
盛鴻禮啞然:“這...”
這也不是他說的啊,他就是順着他父皇的意思說的啊。
檀淮卿挺直了身子:“那群愚民和蠻夷可不會想太多,更有甚者在散播一些謠言,說陛下苛待功臣。”
“到時候這個罪名,誰來負責?”
盛鴻禮被檀淮卿說蒙了,這也不像是個草包啊,這嘴皮子不是挺能說的嗎?
昭德帝也猛然心驚一下,他隻顧着開心謝臨境的傷和如何給謝襲(武安侯)扣罪名,倒是把這茬子給忘記了。
不過這樣的話從檀淮卿嘴裡說出來,可是有些出人意料了。
昭德帝眯着眼睛看檀淮卿:“愛卿說的及時,隻是不知道這些話愛卿是從哪裡聽到的?”
檀淮卿是個什麼德行,昭德帝能不知道?這樣的一番話,絕對不可能是檀淮卿能說出來的,也不像是謝臨淵能說出來的。
檀淮卿大大方方行了禮:“臣在天香樓的時候,聽見有人說天陵城最近出現了一些奇裝異服的人,不像是我蒼鴻子民。”
“有人猜測說是北疆戰役打了這麼久,再打下去瀚朔部就要打沒了,這些人有可能是北疆蠻夷派過來的奸細,目的就是擾亂蒼鴻的民心,讓蒼鴻子民對定北軍産生動搖和懷疑。”
檀淮卿一遍誇誇其談一遍密切注意着昭德帝的神色,眼看着昭德帝的臉色越來越沉,他就知道這一耳光扇對了。
隻不過擾亂昭德帝心的不是瀚朔部的什麼奸細,而是他自己的私欲和卑鄙。
“那依愛卿看,這次勝仗要賞武安侯什麼?”
檀淮卿挑挑眉,賞什麼?
再賞,隻怕昭德帝都睡不成覺看,每天都在琢磨怎麼弄死謝臨淵了。
他深吸一口氣:“打仗打成這樣,還賞什麼?”
“陛下您不治他的罪,他就該感恩戴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