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臨淵看着他滿臉的淚水,頓時皺起了眉頭:“檀成芳跟你說什麼了?”
檀淮卿緩慢的搖搖頭:“不是因為這個,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說完頓了頓,神态有些恢複了冷靜:“固州動亂的事情已經傳到了天陵,固州是太子的母家,出了這樣大的事情,隻怕昭德帝會遷怒于太子,平叛之事必不會讓太子插手。”
“其他人不管是皇子還是大臣更不會去觸這個眉頭,這事辦好了得罪太子和皇後,辦不好這口鍋正愁沒人背。”
“我不知道長公主怎麼跟我..怎麼跟我爹說的,這次平叛之事隻怕是要落到檀家和你頭上。”
檀淮卿的語速雖然不快,思路清晰吐字流暢,可是謝臨淵還是從裡面聽出來一股,說不上來的彷徨和茫然,甚至還有一絲帶着恐懼的顫抖。
他剛才過來的時候就看到檀淮卿一個人站在這裡,偌大的空間裡好像什麼聲音都沒有,寂靜的好像這個人不在這個時空一樣。
謝臨淵上前握住檀淮卿的手:“你在害怕什麼?”
那雙黑沉沉的眼珠子帶着無聲的力量看着檀淮卿:“你不是很早就知道了嗎?”
“我是誰,還有未來即将會發生什麼。”
“你這麼厲害,還有我在你的身邊,有什麼事情我們都能解決。”
隻要他在這裡。
檀淮卿看着謝臨淵,莫名從那雙認真的眼睛裡獲得了甯靜,他輕笑一聲:“小将軍不也是第一眼就看破我了嗎?”
四目相對煙波流動,像是穿越了兩個世紀的千山萬水,兩顆截然不同的靈魂,終于在此刻相遇。
心照不宣。
你第一眼勘破了我,而我也第一眼發現了你。
謝臨淵說不上來此刻自己是什麼感覺,雖然早就有一些隐約的感覺,他卻始終不敢肯定,檀淮卿是否真的發現了他重生,以及能預料到某些事情的走向。
他知曉一些事情是因為他是重生而來,可是檀淮卿是為什麼?
直到大哥的出現,他失控之下差點被大哥發現異常,檀淮卿卻絲毫不奇怪他的反應,甚至在他即将失控的時候,冷靜的拉回了他。
現在他終于可以肯定,檀淮卿知曉他的前世今生,知曉他的一切痛苦和害怕。
這個人,的的确确完完整整是為他而來。
固州受雪災之難,半個月受災數量已達數十萬戶,截止到動亂發生前每天都有近千人凍死餓死。
從動亂開始到現在已經将近半個月,固州下面十七個縣全部淪陷,三方起義人馬将固州封鎖的固若金湯。
而固州受災之所以這麼嚴重,皆是因為固州太守隐瞞災情貪污赈災款,并動用武力鎮壓屠殺無辜百姓。
昭德帝得到消息的時候,早朝的時候直接硯台砸中太子額頭,太子鮮血如注跪地喊冤。
“兒臣雖然不知固州之事,可是固州太守是兒臣的母家,兒臣難辭其咎!”
盛鴻禮将頭死死的扣在地上,鮮血混合着眼淚,猩紅的眼眶不知道是怒還是愧疚,他聲嘶力竭的說道:“懇請父皇廢了兒臣的太子之位,将兒子打入天牢擇日問斬,以平民怨以止民沸!”
那些老臣聽到太子這麼說,一時間也連忙跪下請開恩。
“陛下萬不可廢太子!東宮乃是國之根本,東宮易位恐生打亂!”
“固州之錯乃是他杜豐昌一人之失,豈能因為血緣關系遷怒于太子!”
“陛下,沒有證據證明固州之亂有太子之過啊!”
“杜豐昌隻是皇後娘娘母族分支,平日裡并無甚來往,太子無辜啊!”
昭德帝一雙陰鸷的眼睛死死盯着下方跪着的太子,胸腔氣血翻湧竟是恨不得提刀殺了自己的這個親生兒子。
看盛鴻禮的反應,分明是早就得到了消息,為了避免他降下重罰,幹脆自己先認錯。
下朝之後太子被幽閉東宮,皇後脫簪請罪跪在凝露殿外請罪。
“臣妾有罪,沒有管束好族内人,令其闖出來這滔天大禍。”
“臣妾有負于這母儀天下的職位,臣妾不求陛下饒恕禮兒,也不會為自己的族親求情。”
“隻求陛下賜下一道廢後聖旨,将臣妾和禮兒一同下大獄處斬,臣妾願以薄柳之身,慰問為那些無辜慘死的百姓!”
昭德帝在凝露殿大氣粗喘着,手邊能砸的東西全部摔了,一地的狼藉碎片。
地上跪了躺了一地的宮人,有的宮人已經進氣少出氣多,沒有被波及的宮人也是戰戰兢兢。
裕貴妃站在幕簾後看着昭德帝發洩的差不多了,才端着一盞湯藥慌忙進來:“陛下!”
臉色迫切的美人貴妃一把撲在昭德帝的腿邊,心疼的擦着昭德帝手中的血痕:“陛下您心裡有什麼氣,何苦要為難自己,你這樣對待自己的身體,不是再用刀剜臣妾的心頭肉。”
昭德帝指着外面罵:“你聽到了嗎?”
裕貴妃:“妾不敢置喙皇後娘娘。”
昭德帝咬着牙關:“皇後她真是好本事啊!用這種方式逼朕無法處置她!”
“陛下,固州之事或許真的和皇後娘娘還有太子無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