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這樣的場面實在讓她感覺害怕,但還是慢慢一步一步地走過去。
他躺在榻上嘴唇蒼白,平日那張白皙溫和的臉現在看上去沒了光彩,整個人毫無生氣,旁邊桌上堆滿了藥酒。
她慢慢走過去,手貼近他的臉頰,榻上的人察覺到有人來慢慢睜開雙眸。
他依舊面帶淺笑道:“你哭得好難看。”他伸出手掌撫摸她的臉蛋道:“我跟張桉說過不告訴任何人的。”
姜易水雙腿酥軟伏在他胸前聲音哽咽道:“你還打算瞞着我?”
嘉王道:“放心,我不會讓你變成寡婦,我已經安排好了所有事。”
姜易水緊緊攥着他的衣襟,随後又撥開衣服查看他的傷勢,傷口正中要害,但未危及到傷口處,雖然已經上了藥,但傷口那處依舊流着血。
姜易水來回将桌子上的瓶瓶罐罐看了個遍又忍不住哭道:“這些都是什麼破藥?”随後兩指放在他的脈搏之上,誰知他竟躲了過去。
她臉色一變,見他根本不敢看向自己,忍不住懷疑道:“你又在騙我?”
張桉跟上來解釋道:“夫人!王爺這次...真的沒有騙您。”他眼眶通紅又道:“夫人,到底是您覺得王爺一直在騙你,還是你根本就沒有相信過王爺?要不是軍中還有存留的藥品,王爺早就已經....早就已經毒發身亡。”
嘉王想支起身子讓他不要再說下去,可是輕輕一動身上如被撕裂了一般,他呵斥道:“張桉,閉嘴!”
張桉道:“王爺!你還不打算告訴夫人嗎!”
姜易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什麼時候中了毒?
張桉冷笑道:“王爺一直都舍不得怪你,就算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下毒,他也....”
嘉王吐出一口鮮血道:“張桉!不要再說了!”
張桉跪在地上道:“王爺!哪怕今天犯大不敬,我也要說!夫人王爺他一直将您放在心裡,親生父親相逼,他....他早就把你當成他....最親密的人了。”
嘉王忍着難受道:“來人,将張桉壓下去!”
“王爺!王爺!”
随着張桉的聲音慢慢消失,隻有姜易水停留在原地,她回想起安安衣袍掉落的小藥包,怎麼會這樣?
“這脈象....為什麼....”她兩指搭在他的手腕處,心口處最後一道屏障碎了。
她喃喃道:“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他制住她的手道:“易水...”
姜易水哭道:“對不起....我不知道安安她會這樣做,我從沒教過她害你!”
他臉上浮笑,将手放在她手背上道:“易水我曾說過,你我之間不計較這些,安安的事我也有責任,是我這個做父親的不夠格。”
姜易水爬在他的懷裡道:“你是不是故意不告訴我,想讓我内疚一輩子?”她向他的肩膀處咬了一口道:“我告訴你,你生病我是不會心疼你,大不了我再找其他男人!”
他突然笑出聲音,随後又猛得咳嗽幾聲道:“你先聽我說。”他捏住她的手,雙眸深邃緊緊地盯着她道:“原先這裡的醫師有好幾十來個,但慢慢地有幾個醫師,都一個接一個的來辭行,說辭像是都事先串通好了一樣。”
他将身子貼近她幾分,貼在她耳旁輕輕說了幾句,姜易水從一開始的驚詫到不解。
他交代完後像是被抽走所有的力氣,聲音微弱道:“所以這幾天我可能要靠你了。”
姜易水想起那天宸王的話,神色中多了幾分惶恐道:“我?可我.....”
她的話還未說完,嘉王慢慢閉上了眼,手也無力地垂了下去。
姜易水摸着越來越冰涼的手,心也一下墜到了谷底。
她慢慢站起身子将眼淚擦幹,俯身慢慢吻上他的嘴唇,輕聲細語道:“這裡就一直就交給我吧!”
*
幾乎過了一個多月久。
姜易水在軍營裡經曆過大大小小幾次的戰事,她也是終是明白了從前沒有戰火紛亂的日子有多麼難得,這段時間裡她行醫救人才發現有時候活着比任何事更重要。
張桉道:“夫人...昨夜太師與我商量,說是要準備.....準備王爺的後事,讓我詢問夫人的意見....”
姜易水道:“不....不可能!一定還有辦法的......”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到連對自己的醫術也沒了信心,直到今日她甚至不願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甯願相信這是一場噩夢,他一定是在騙她。
姜琛見狀走了過來道:“我相信易水,王爺他一定能醒過來!”
“報——,南嶺山出現敵軍蹤迹,太師胖在下通知将軍與他一起協商主帥一事。”
姜琛道:“嗯,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
張桉道:“那我先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