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兄想什麼呢?”一旁的浮郎見我久未開口,沒忍住打開話匣子。
我斂去眼中神思,“隻是想起了我的……”我停頓一下,“娘子。”
“哈哈哈原來如此,”浮郎拊掌,“不過趙兄既如此舍不得令正③ ,怎麼獨自一人出遠門?”他眼裡是沒有掩飾的探詢,我微微一笑迎上那打量,“此去是為、”我語氣悲沉下來,“為吊喪,家中娘子身體羸弱,故沒有攜他一同前往。”
還好我這幾日穿的都是比較素淨簡單的衣裳。
“啊,”浮郎短促的呼了聲,“冒犯趙兄,多有得罪,趙兄還請節哀順變。”
我點點頭,忽而想起,“這,似乎需要避諱些,剛才一時忘了,不若我便先行……”我臉上羞赧,很為自己沒有考慮到别人而羞恥,起身就想離開。
“嘩啦——”
浮郎撞上木桌,桌椅被他這一撞弄得東倒西歪。但他沒有在意,而是上前攥着我衣袖,“趙兄在意這些作甚,”他臉上挂着不贊同,“我與夢娘皆不是會在意這些的人,趙兄且安心在此歇息便是。”
“這——”我回頭為難的看着拉住我胳膊的浮郎,兩廂僵持之際,屋門開阖間是從外面進來的夢娘。
夢娘似乎為眼前的景象迷惑,她端着食案⑤,“浮郎,公子,你們這是?”
我臉上讪讪,浮郎也放開了捉住我手臂的手,他向夢娘解釋一二。
夢娘點點頭,她越過我們将手裡的食案放到桌上,“公子安心吧,我與浮郎不在意那些晦不晦氣的事,先吃飯,公子一路風塵仆仆,歇息這一晚也無妨。”
我沒再拒絕,夢娘身上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讓我忍不住去信服她,我知道這或許是因為對方與我同族的緣故。
浮郎這時将方才碰撞弄亂的桌椅擺正,他招呼我坐下,又攬着夢娘讓對方坐,最後出去将另幾樣小菜飯碗端上桌。
“多謝款待,”我接過浮郎遞過來的木筷。
夢娘擡手為浮郎添了飯,而後向着我,“粗茶淡飯,公子不要嫌棄。”
“怎會,我瞧着卻全是色味俱佳,嫂嫂過謙了,”我邊說邊用筷子夾着。
夢娘抿唇笑笑,浮郎則高興的笑了出來。
飯後,因着天還未徹底昏暗下去,浮郎并着夢娘帶我去後院消食。看着那些蔥綠的各色五蔬,我不由想起了臨遙那些活蹦亂跳的兔子,它們往往圓鼓身體,“雙目無神”的吃着果蔬,模樣實在又呆又可愛。
隻是,說到可愛,髓海裡是滿君稚氣未脫的臉龐;說到呆,……算了,不必說到呆。
消食過後,他夫婦二人帶我去了一間閑置的客卧。屋門打開後,裡面雖久不住人,但打掃的幹幹淨淨,沒有一絲塵土氣息。
“趙兄,今夜你便在這間屋子歇息,”浮郎想了想,“我去給你弄點熱水來。”
“如此,我來就好,”我已是打擾他們,如何能讓主人家替我去拎一桶熱水。
浮郎沒再推拒,等我将熱水放到房間後,他帶着夢娘告别讓我早點歇息。謝過他二人後,眼見他們回了自己屋,我才将木屋門關上。
今日在此界轉悠許久,我早已感到疲憊,趁此用熱水洗漱後,我解了外衫躺到床榻上阖上雙眼。
這木屋在明止山的山腳下,三五不同的蟲鳴聲哄我入了夢鄉。
此夜,動甚響,靜愈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