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聲音很是耳熟,莫雲笙覺得自己認識聲音中的主人。
“是吳小姐。”玉竹輕聲地提醒着。
莫雲笙下意識朝傅修文看了過去,傅修文眸色微斂,輕聲道,“過去看看吧。”
“好。”莫雲笙看不出傅修文的心思,不過他都這般主動了,想必也是在意吳秋婉的。莫雲笙壓下心底飄忽的思緒,跟在了身後。
他們一行人數不少,所以出現時第一時間便被對面的人察覺了。
那身着錦袍的微胖中年男子見到兩人時面色微凝,随後揚起了笑意拘謹中帶着絲敬畏地朝着二人拱手行禮。
“在下見過世子、見過莫小姐,木槿姑娘。”
認識的人?莫雲笙眉梢略動了下,一旁的木槿接話道,“小姐、世子,這是戴掌櫃,和我們有生意上的往來。”
莫雲笙了然地點了點頭,又看了眼地上的小女孩以及對面的吳秋婉以及她身邊的婦人一眼,若有所思。
傅修文跟莫雲笙介紹道,“那是禮部侍郎家的林夫人。”
與此同時吳秋婉也跟對方介紹了對面的人,兩方算是認識了,“原是榮安伯府的小姐,久聞大名了。”林夫人含笑地看着兩人,面帶和善。
“見過林夫人。”莫雲笙回了禮,随後又朝吳秋婉見禮,“吳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是啊,又見面了,莫小姐。”吳秋婉神色淡淡地點頭,視線若有似無地落在傅修文身上,神色間略帶黯然。
莫雲笙心中低歎,誰說隻有女色惑人,男禍亦不遜色,對面的吳秋婉便是最好的列子。傅修文這張臉再加上那身出塵清冷的氣質,對于女人而來最具誘惑和征服感的,便是她見慣了美色的過來人有時也會恍惚,更何況是深鎖深閨中的女子呢。
禍國殃民,古人誠不欺我。
傅修文感受到身邊複雜難掩的打量,局促帶着絲緊張,又隐隐生出了絲隐秘的歡喜。
“世子、莫小姐怎會來此?”吳秋婉探究的意圖太過明顯了,莫雲笙便是想不察覺都不行。
林夫人臉上閃過抹詫異,随後揚起笑意接話道,“方才我聽木槿姑娘說與這位戴掌櫃有生意往來,莫不是...這正在修建的莊園是榮安伯府的。”
“正是。”莫雲笙爽利地承認了。
“那可真是巧了。”林夫人淺笑道,“日後咱們也算是鄰居了。”
“橋西那邊的莊子原來是林夫人的,難怪這麼巧。”莫雲笙的視線掃過地上那龜縮身上的小姑娘,她身後站着個年輕力壯的小厮,眼含鄙夷地盯着她看。
小女孩額前散落垂下的發絲遮住了她的面容,雙手緊緊懷抱着胳膊,似是在遮掩着什麼,整個人看起來可憐又單薄。
衆人順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也落在了那小女孩的身上,渾身的衣衫布滿了補丁,身上的污迹和腳印也清晰可見,指腹間的骨頭和肌膚粗糙凸起,一眼便能瞧出是個窮苦人家的孩子。
戴掌櫃的知道這些貴人們心思難測,眼下那小孩這般凄慘,怕是會升起憐憫之人心從而壞了對他的印象。
莫家生意遍布大虞,若是得了這位莫小姐的厭棄,隻怕他們戴家的生意也會受影響。
“莫小姐!”吳秋婉有意為那孩子說情,恰好雙方都是認識的人,處理起來也是合宜得很。
戴掌櫃聽到那吳小姐開口了,也顧不得莽撞般急急忙截斷了對方的話,“莫小姐,還請容禀。”
莫雲笙額首道,“戴掌櫃的但說無妨。”
“今日我是來給莊園送貨的,下山途中這孩子突然沖出來搶了我的荷包,原本若隻是些銀錢的話搶了也就搶了,我就當是破财消災了。”說到這裡戴掌櫃的面露苦澀,“可那荷包是我娘子出門時特意繡的,裡面還放着商鋪的玉章,那東西莫小姐也是知道多重要的,萬萬不可有閃失的,所以情急之下方才動了粗。”
“便是如此,也不該将孩子往死裡打。”吳秋婉知曉錯不在戴掌櫃,隻是看不得他那樣漠視生命的态度,“她還那麼小,又是窮苦出身,若非迫不得已怎敢如此行事,她身子骨瞧着也是個羸弱的,你們那邊的毆打無疑是會要了她的性命。”
戴掌櫃的心下叫苦,卻又不得不維持了面上的和諧,“情緒上頭難免失了分寸,但那荷包我是必須要回來的,隻要那孩子把荷包還給我,此事我願意揭過不追究。”
吳秋婉聞言皺了皺眉,“僅此而已嗎?”
戴掌櫃的聞言也冷下了臉,“那吳小姐還待如何?”
“她的傷...”
“秋婉。”林夫人制止了她的話,微微搖頭道,“律法有言,盜竊搶掠之罪,可徒三年的,如此已是戴掌櫃的寬容了。”
吳秋婉下意識去看傅修文的神情,卻不見他有半點動容之色,心頭微微失落,“罷了,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