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兒眼中,宋禅此刻就像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魔,雖然看起來長得漂亮,但眼睛中的每一縷光亮都是鮮血染紅的。
宋禅催促她趕緊選,要不然她就把兩個都喂給她。
清兒被吓得渾身發抖,用盡一切力氣不斷向後退,按着她的兩個嬷嬷像釘子一般将她定在原地。
杖責不過是疼痛難忍,好歹還能保下臉面。宋禅手裡這兩個毒卻是讓她想活不能,想死不成。
清兒崩潰地向章氏磕頭認錯,“王妃,奴婢招,奴婢全招!還請娘娘饒了奴婢!”
池靖安從未見過這種審訊方式,僅憑兩瓶毒藥就将人吓得丢了魂。看來,沈晏叫宋禅“女魔頭”也是形象。
清兒自小便被賣進王府,如今不過也才十四歲。深宅内院講究的是殺人不見血,她哪見過這種折磨人的藥。
鮮血順着她的額角留下,她一直匍匐在地上,語氣恐慌。“有一日奴婢因忘記擦拭桌子上的花瓶被王妃罰了三個月的月例,催債的要的緊,奴隻能鬥膽将王妃送給側妃的幾匹流光錦昧下半尺,裁成帕子賣出去。”
“娘娘送的東西即便少了,側妃她們也不敢問娘娘。奴婢便覺得此事能成,也能做個補貼。”
“誰曾想……”她開始哭泣,慢慢地哭得越來越大聲,邊哭便說。
原來,側妃一直都知道清兒昧下一些東西托着府裡的小厮在外倒賣,隻是東西太小,金額不夠她便一直裝作不知道。直到清兒膽子越來越大,有一日竟然敢昧下王妃賜給她們的金葫蘆。
被抓到的時候人證物證都在,清兒隻能聽側妃的安排,悄悄往王妃的香囊中加了那個蜘蛛。
她托人問過,不過就是一個木頭做的蜘蛛,沒什麼毒。
事情水落石出,章氏譏諷道:“你在我身邊這麼久,我竟不知道你有這麼好的刺繡功夫,雙面繡都會。”這種手藝在哪都餓不死,又何須昧東西倒賣……
清兒突然擡起頭,道:“刺繡?奴不會刺繡,若奴會刺繡又何須倒賣東西?”
章氏隻以為她不願承認,想着罪過少一些能饒她一命。
“來人,将她押下去,出了十五杖殺。”
如今還在正月,年未過完,不宜見血。
外面日頭已經升到正中,剛才一片陰霾的天空早已變得耀眼奪目,宋禅閉着眼睛感受着陽光灑在臉上,深吸了一口氣。
章氏懷着孩子餓的快,看着時辰到了便邀請宋禅一起用膳。
她特意交代廚子做一些鮮辣爽口的美食,又準備了北境的烈酒。
宋禅離了北境就一直不曾喝到這般正宗的烈酒,京城的酒總是軟綿綿的,廚子見如今天氣稍冷,還特意片了羊肉做涮鍋,裹上粘稠的麻汁,一口下去簡直尾巴都要翹起來。
章氏笑眯眯地看着宋禅吃東西,她吃什麼都要吐,隻能靠太醫開的開胃藥勉強用一些粥。如今見宋禅吃的這般快樂,好似她也胃口大開。
宋禅吃飯速度慢,但卻極其規矩。
章氏也跟着用了不少,靖王回到府中看到的就是宋禅和章氏坐在一起讨論美食。
池靖安欲起身行禮,靖王臉上綻放出一抹溫柔的笑,柔情地看了眼章氏,“不必多禮。”
章氏起身要迎,也被靖王伸手壓着肩膀坐下。“今日孩子沒鬧你吧?”
章氏輕撫肚子,充滿母性的光輝,道:“今日孩子可乖,想來知道家中有客,十分安靜。”
靖王今日進宮與除夕當日穿的衣服不同,那日是内務府新做的衣裳,今日是平日裡常穿的衣裳。宋禅突然覺得可能剛才清兒說的并非假話,靖王今日身上這身的幽香特外清晰。
宋禅打斷二人的談話,嚴肅道:“王爺,你身上的味道更加濃郁了。你最近這幾日都和誰在一塊?”
靖王回憶道:“本王昨日歇在霜姨娘處,除此之外便都與王妃在一處。”
“可否将霜姨娘請來?”
靖王皺眉,吩咐小厮去請。宋禅直接咬破手指,在其額頭前方虛空畫了一道符篆,幻境開啟,章氏不知何故并未進入幻境。
二人來到的是一條畫舫之上,是一個夏日雨天的夜晚。
驟雨不斷從天幕落下,擊打着湖面上将開未開的荷花,随後墜入随風舞動的荷葉之上,汩汩流向葉心,彙聚成一汪小水池。
一個女子跪在雨中,眼前站着幾位身穿黑色衣裙,頭戴鬥笠将自己遮的嚴嚴實實的人。
為首拽着女人的衣領把她扔在地上,抽出随身帶着的匕首抵在她臉上,匕首冰涼的觸感若即若離。
“我自幼被賣進樂坊,受盡教習嬷嬷折磨,五年前,有個獨臂男子帶着一個小姑娘來樂坊,要求嬷嬷請最好的琴師和最妩媚的花魁教她跳舞和彈琴。我确信就是當時您要找的的女孩。”竹溪回想起那段時間就感覺入骨毒針再次刺痛,那般黑暗,那般痛苦的日子她再也不要回去了。
“後來呢?”為首之人問道。
竹溪想到失蹤五天的姐姐,再次鼓足勇氣看向她雙眸,“不知道這個後來值不值得您幫我救出姐姐呢?”
黑衣人放下刀,她剛才拉她的時候已經探過脈了,沒有内力。
“她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