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秒林頌安端着餐盤就坐過去了,她的感歎于是硬生生地咽回喉嚨裡。
追人?她看未必吧。
這兩人指不定就快捅破窗戶紙了呢。
正式比賽在她們來到平南的第四天。
這場比賽含金量極高,且不說獲沒獲獎,能被選上的舞者已經能算是領域裡的佼佼者了。
林頌安怕許玟緊張,上台前拉着她說了許多話,許玟頭一次見識到這麼唠叨的小林老師,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緊張。
“我知道了,心無旁骛,不怯場,”許玟拍了拍她的手,真摯道,“小林老師,無論這支舞最後的結果如何,我都很感謝你。”
林頌安微頓。
“原諒我曾經的無知,”許玟說,“你很了不起,我确實不應該因為你年紀小就看輕你。”
許玟其實和廖晴一樣,從一開始就沒把這位周樂從洛北帶回來的、剛畢業的編舞老師放在眼裡,隻不過她心思更深些,不像廖晴那樣心直口快,把喜惡全都表現在臉上。
林頌安輕歎了口氣:“許玟,你不過也才比我大三歲,卻已經能登上這樣的舞台了。”
“嗯?”
“我的意思是,你同樣年輕,現在站在這裡,不也是了不起嗎?”
不知為何,許玟忽然覺得自己曾經得到過的所有誇獎,都不及此時此刻林頌安的這句話有分量。
她把眼淚憋回去,佯裝不滿地拍了一下這位小林老師的手:“肉麻!”
“不許哭,”林頌安笑說,“我可是讓珍姐先吃飯去了,你要是把妝哭花了,可沒有化妝師給你補。”
許玟輕瞪了她一眼,仰頭使勁憋回去。
“好了好了,快去後台準備。”
許玟上場的時候,林頌安沒在台側待着。
她特意跑到觀衆席,微仰着頭,看台上的聚光燈打在光鮮亮麗的人身上。
這支舞林頌安看許玟跳過無數次,可台上和台下到底是不一樣。
台下是她熬了日複一日的黑眼圈,以及肌肉疼痛的淚水,而舞台掩去舞者背後所有心酸,隻剩下身姿婀娜和笑容明媚,仿佛渡了一層夢幻泡影的光。
林頌安猝不及防地想起從前,那些她把宋倪當成假想敵的日子裡,不止一次試圖在沈澈身上尋找有關宋倪的蹤迹,但都無所獲。
如今想來,那場畢業演出,身旁的少年眼裡含着的或許不是心動和喜歡,而是另一種名為“欣賞”的情緒。
卻讓她視為執念,為之努力了許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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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結束後,一行人按理說應該回明江了,但林頌安卻明确表示自己要多留幾天。
“不太合适吧?”
吳老師皺着眉頭,并不是對林頌安有偏見,而是大家都是來出差的,如今她反倒要留下幾天逛逛,說出去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借着公務出來旅遊呢。
舞團那邊不好交代。
林頌安懂她的顧慮,不過向來溫順明事理的小林老師這回卻是鐵了心的“搞特殊”:“沒事,舞團那邊我會親自和領導說。”
吳老師還是沒讓步,她怕林頌安這個隻是合同工的員工會被領導“穿小鞋”。
林頌安吐了一口氣,湊到吳老師耳邊不知道呢喃了些什麼。
吳老師微微睜大雙眼,有些不可置信,在觸及她認真的面容時,才惋惜地歎了句:“你這姑娘!”
“所以,您就讓我任性一回?”
吳老師也不好再說什麼了,抱了抱她之後就帶着其他人先走了。
隐約還能聽到許玟問她小林老師和她說了什麼,吳老師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無奈道:“你過段時間就知道了。”
把她們送走,林頌安才重新回到酒店房間裡。
其實她這一趟來平南除了工作以外,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是搞清楚池聿曾經到底發生過什麼。
這個“曾經”不是池聿和沈澈是好朋友的“曾經”。
而是更早之前,連岑競一都不明所以,隻有已經離世的沈澈知道的“曾經”。
林頌安大可以主動去問他,以池聿現在對她的态度,想必隻要她想知道,他都會一五一十地告訴她。
可林頌安不想這樣。
隻要想起男人曾經無數次隐藏在欲言又止裡的情緒,這種類似于逼迫他剖開自己傷口的行為,她便不忍心對他做。
池聿應該是知道她比賽結束了,沒一會就給她發了信息。
【C:桐姨你還記得麼?】
【C:我現在在她家裡,她太熱情了,非要我留下來吃飯。】
【C:你……來嗎?】
最後一條明顯透着試探和小心翼翼。
林頌安回憶起那日桐姨的話,對方像是和池聿很熟。
她心念一動,動動手指回複。
【Song: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