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辭北：“……啊。”

因為身體裡還有鬼王的意識，所以不想讓他爽到嗎？

好封建的貞操觀。

好純愛。

好喜歡。

燕辭北舉起雙手：“好吧，那我不碰你的唧……”

楚憐大叫：“也不可以和他開這種玩笑！和他隻能是陌生人！是仇人！”

他簡直像一隻炸毛的刺猬。

但是通體發紅，好像戳一下就要爆開。

和初見時一樣可愛。

燕辭北忍不住了，啧一聲，拉過愛徒的衣領。

在楚憐激烈的反抗之前，他的身體率先壓了過去，輕笑着以吻封緘。

“……”

那一刻，才是真正的回到了虛無的死寂。

楚憐腦瓜子裡嗡地長鳴，一切掙紮的意識都摧于一旦，胸腔裡的心跳仿佛天崩地裂、地動山搖。

那股專屬于燕辭北的溫暖無孔不入，徹底占領他的世界。

在兵荒馬亂中，隻有眼前的師尊亘古長存。

燕辭北也說不清這個吻是什麼用意。

楚憐的嘴唇很涼，觸碰時能夠感受到他的緊繃。

但也隻是須臾的怔忡，楚憐很快就無師自通地入侵，急促的呼吸好像一聲聲号角，燕辭北失笑着被他反身壓住，身下是松軟的草地，身上則是莽撞而稚嫩的少年。

不合時宜地，他撞見楚憐眼底的大片濕潤。

“……喜歡。”

楚憐的抽泣細如蚊讷，輕而快地掠過耳邊，好像唯恐被他發現。

然而停頓幾息後，又像唯恐他聽不見，“喜歡你、喜歡……很喜歡，非常喜歡，特别喜歡，一直一直……喜歡喜歡喜歡喜歡——”

到最後幾成悲鳴，楚憐擡起臉，流着淚埋怨：

“為什麼直到現在才肯接受……為什麼到這種時候了，還要接受？”

燕辭北無法回答，隻能默默看着他。

就在此時，一道巨大的陰翳隔開月光，高懸天幕，垂影籠罩了二人。

燕辭北擡頭看去，一雙倒三角眼也正居高臨下地審視着他。

荒謬的念頭浮上心頭，燕辭北暗叫不好。

——這好像是燕辭北搬來的救兵。

可是，這雙眼睛熟悉得過分。

羽翼橫蓋天地，擺尾足可劈山。

這是一頭羽蛇。

還是他們見過的羽蛇。

糟糕的是，對方明顯也認出了他們。

“喲。”羽蛇陰森森地咧開嘴，“這不是南離尊者和她的好徒兒麼？好久不見，别來無恙啊？”

燕辭北眼也不眨地撤去了自己的幻術，露出男體本相：“咦，閣下認識我的妹妹？”

羽蛇：“……”

羽蛇：“演個鬼啊，就算你化成灰老娘也能認出你的氣味！！”

-

大概蕭雲晝也沒有料到，自己介紹來的救兵會是他們的舊仇。

不過這倒解釋了這妮子身為妖修，為什麼會有并蒂。

燕辭北合掌大悟：“雲晝救了你，你還偷走她的并蒂蠱啊。”

羽蛇：“……妖族的事，那能叫偷嗎？那叫學習，學習懂不懂！”

兩人一蛇僵持對坐，羽蛇化回人形，果然是在瓊林仙市有過一面之緣的女修。

幾個月過去，她和那時倒是沒什麼區别。

還是一副柳葉眉、吊梢眼，風情萬種高高在上的姿态，随時都可能舌燦蓮花地訛詐一筆。

燕辭北正色說：“無論如何，你都必須幫我們。”

羽蛇嗤笑：“幫你們有什麼好處？”

“世界和平。”

“……”

“是雲晝讓你來的，你應該很珍惜這個恩人？而且你以前偷走了她的并蒂，你也不想這事被她知道吧？”

羽蛇抽抽嘴角，怒不可遏地反擊：“你威脅我？那我也要昭告天下，你們師徒苟合，有違人倫！”

後半句說得擲地有聲，她都做好了準備等着燕辭北跪地求饒。

然而過了半天，燕辭北還是不動如山。

倒是旁聽的楚憐忸怩一陣，莫名其妙地來了句：“謝謝。”

羽蛇：“………”

這男的怎麼一臉暗爽。

“反正我是不會幫你們的。”羽蛇道，“就算沒有私人恩怨，現在人人都說楚憐就是鬼王，南離尊者要麼跟鬼王同歸于盡，要麼就是投敵叛變……我才不想惹這個麻煩。”

燕辭北微微皺眉。

她說得很直白，他也無法反駁。

這正是蕭雲晝叮囑他隐瞞身份的原因，大多數人知道他們的隐患，都不可能出手幫助，更何況是這頭和他們早有私怨，而且向來以自私狡詐出名的羽蛇。

就算人家是頭好蛇，也不該讓她背這麼大一口黑鍋。

“如果我是你，就直接殺了這個徒弟。反正男人麼，以你的地位，什麼男人要不到。就算你非他不可，大不了之後做個靈傀，比鬼修安全，也比活人忠誠。”

羽蛇哂笑着擺擺手，起身準備離開，“行了，這個忙我是真幫不了，隻能讓蟲母娘娘失望了。我最多就是不揭發你們的行蹤，你們好自為之吧。”

燕辭北卻叫住她：“請留步。”

羽蛇不耐地蹙眉回首：“還有什麼事？”

卻是一片額鱗遞到眼前。

燕辭北道：“我徒弟本想将它用作我的靈劍熔鑄，但誠如你分析的那樣，我們現在已經是過街老鼠，别說靜心鑄劍，隻怕連合歡宗都回不去。這片額鱗還是物歸原主比較好。”

羽蛇頓時怔住。

額鱗已被清洗過，不見什麼血漬。

它一直被楚憐儲存在芥子戒裡，外邊還隔了一層天心絨作鋪墊的小盒，因而保存完好，一絲瑕疵都沒有。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心軟嗎？”

燕辭北笑了笑：“如果可以當然最好。不可以的話，比起讓它流落到未來殺死我們的人的手裡，肯定是還給你比較合适。”

羽蛇憤憤奪走了那隻盒子，及盒子裡的額鱗。

燕辭北的算計很明顯，而且毫不避諱，她也下定決心不吃這套，所以重重一哼，便揚長而去。

師徒二人繼續在暮色裡坐下。

但是沒過多久，月光又一次被羽翼遮擋。

空中的羽蛇垂下羽翼與地面相接，咬牙切齒地道：“先說好，我隻給你們一個落腳的地方。要是被别人發現，我絕對不會管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