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憐微有不忿:“喂,你那是什麼語氣?”
燕辭北一手捂住了他的嘴。
不用羽蛇開口,燕辭北義正詞嚴地道:“第一,她不叫喂,她叫——”
……她叫你老婆。
不對,是前妻,前世的妻。
燕辭北頓了頓,把詢問的目光投向羽蛇。
羽蛇呵地冷笑:“愛來不來。”
燕辭北麻溜地提起楚憐,爬上了蛇背。
就和妖王叫玄琅一樣,羽蛇當然也有自己的名字,刻雪。
燕辭北讀原著時屢次吐槽這個名字,但見到刻雪本蛇,就發現恰如其分。
她的羽翼潔白一片,可是羽蛇好戰的本性和生存的需要讓她锱铢必較。
在雪白的羽毛下藏着數不清的傷疤,便如雪地裡斑駁的刻痕。
是舊傷,也是戰勝的勳章。
值得一提的還有楚憐。
自打那一口親下去,燕辭北就發現自己的胳膊長人了。
楚憐如章魚似的纏着他,哪怕上了刻雪的蛇背也不舍得松手,恨不能從脖子到大腿全都纏挂上去。
燕辭北幾度快要窒息,又對上楚憐關切的眼神:“師尊怎麼了,是不是頭暈?”
然後勒令刻雪,“風大吹到我師尊了,能不能飛慢點。”
刻雪:“風大都堵不上你的嘴。”
被勒的燕辭北:“……”
但沒等楚憐和刻雪吵出結果,刻雪真的在空中一停,猛地慢了下來。
碧綠的蛇眸俯瞰着下方,刻雪道:“糟了。”
同一時間,下面的人也聽到風聲,緩緩揚起了頭,發出一聲響亮的狼嚎。
在他周圍,狼嘯此起彼伏。
夾雜着一道哭喚:“刻雪姐,老大又喝醉了!”
哭叫的是一頭還未成型的黑狼,它口中的“老大”就騎在他的身上,東倒西歪,眼睛迷迷瞪瞪,鎖定着半空裡的刻雪。
簇擁着他的則是一大片狼群,它們大多不會人話,所以隻能用狼嚎催刻雪下去。
燕辭北也看清了老大的長相:“……玄琅?”
那不就是在鬼王宮看着他消失的妖王玄琅嗎!
刻雪原本想躲開狼群,可已經被它們看到,躲也躲不到哪去。
正是為難的時候,玄琅迷糊着問:“有……新客人?”
他聞到了不屬于刻雪的味道。
甚至有些熟悉,但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聞過。
玄琅的嘟囔更委屈了:“你說幫我,找人。怎麼……可以,找新人?”
刻雪無可奈何,托着師徒二人落到地面。
她的居所是一座深不見底的蛇穴,平日無人造訪——除了玄琅這個化形不久,卻出人意料地熱情的小狼崽子。
刻雪雖然厭煩,可她打不過玄琅,玄琅也看不懂她的脾氣。
“既然看到我有客人,就趕緊回你的狼穴。”
刻雪化回人形,但沒收羽翼,用翅膀籠着師徒,竭力避開玄琅的視線。
玄琅的确喝酒了,酒氣刺鼻。
狼群在刻雪的威壓下鴉雀無聲,而玄琅哼唧着,試圖從她的庇護下聞出客人身份:“有點熟悉。”
燕辭北吓得連連後退,正考慮暴力打暈玄琅,但聽刻雪轉移話題:“你又在為什麼喝酒?”
玄琅果然岔開注意,嗷嗚一聲:“我好失敗!”
“你一直很失敗。”
“更失敗!”
“……難道又是為了鬼王宮那次?”
玄琅抽抽鼻子,嗚咽着撲上刻雪的翅膀,用她的羽毛擦淚。
刻雪推開他,似乎是為了給燕辭北解釋現狀,難得唠叨:“說過很多次,南離尊者失蹤不能怪你。你看魔尊,他就一點不會自責,還有臉說和尊者配冥婚呢。”
提到“冥婚”,楚憐的呼吸重了幾分,把手伸向了燕辭北。
借着刻雪的掩蔽,兩隻手默默扣到了一起。
燕辭北聽明白了,玄琅是為自己失蹤的事一直内疚。
對于一隻小狼來說,眼睜睜看着剛認識的人類朋友原地消失,這是多麼大的傷害啊!
玄琅和刻雪同為高修,有交情也不奇怪。
不過他們關系這麼親近的話,燕辭北也有點後悔求助刻雪了。
“是我,弄丢人!”玄琅捶着胸脯,哭得狼耳直抖,“蛇,幫我找!”
“找找找,天亮了我就出去接着找。”
“我也找。”
“好,我們分頭找。”
玄琅略感欣慰,點點頭。
燕辭北以為他終于要走了,卻見玄琅的目光轉向刻雪的翅膀:“謝謝,我梳你毛。”
刻雪:“……”
燕辭北:“……”
沒等兩人反應過來,玄琅的手已經探向她的翅膀。
眼見師徒二人就要暴/露,刻雪大叫一聲抓住了玄琅:“其實我有好消息!”
片刻的寂靜裡,燕辭北覺得自己和刻雪的心髒都緊繃到了極緻。
雖然楚憐依然不問世事,沉迷于和他交握的手。
……算了,跟戀愛腦置什麼氣。
玄琅問:“好消息?”
顯然,刻雪在說謊。
她抖得不比燕辭北輕,支吾了好一陣,才開口說:“我……呃,我找到了那個……那個……”
玄琅黑黝黝的眼睛專注地望她。
欺騙一隻小狼很沒有道德。
欺騙一位妖王更是拿性命在開玩笑。
刻雪掙紮一會兒,醍醐灌頂:“溯夢石!我找到了溯夢石!”
燕辭北:“?”
他拉了拉刻雪的衣袖:“那不是我們的嗎?”
那明明是他和楚憐斥巨資從仙市拍賣,要用來幫楚憐壓制心魔的啊!
等等。
楚憐是不是說過,“心魔”其實是鬼王的意識?
那原著溯夢石能壓制心魔又是……
刻雪不理會他,而是認真地和玄琅說:“溯夢石就在我的手上,它是神照鏡最後的一點碎片。”
神照鏡?溯夢石?碎片?
燕辭北深感不妙,他隐約察覺到,刻雪是在坐地起價,馬上就要從他們手上勒索更多。
顧不得和刻雪協商,燕辭北捉起楚憐,猛地掐訣掠回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