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歪了歪頭:“看來,是隻不怎麼聽話的小狗?”
刻雪上前:“閣下就是鬼王?聽着,百妖谷早就不想參與人鬼之争,你要和人修怎麼着都行,但神照鏡是妖族的聖物,我們不再幫人修圍剿你,也不可能把聖物拱手相讓!”
卻沒等她說完,熊熊的烈焰猛然将她籠罩。
火牆之後,刻雪捂住喉嚨,蓦地跪了下去。
“刻雪!”玄琅奪步護住刻雪。
刻雪顫抖着松手,低頭看掌心一片鮮紅。
還好,不算太深,還不緻命。
但那一刹那的恐怖如此真實,她很确信,這重火焰再慢半步,她現在早就身首異處。
鬼王呵一聲,掌中劍轉了半圈,甩落劍鋒微淡的血迹,返回鞘中。
輕慢地轉回頭去,燕辭北正一臉慘白。
但對上鬼王目光時,燕辭北咬咬牙,又恢複了平日的決絕:“你不能殺人。”
鬼王輕慢地睥睨片刻,舉步走去。
每近一步,他都能看到燕辭北明顯的顫抖。就如他說的那樣,此人除卻皮囊豔麗,實在軟弱無奇,鬼王毫不理解,自己兒子為何要對這等貨色青眼有加。
不過他也注意到。
走得越近,燕辭北抖得越兇,腰闆竟然也挺得越直。
他的眼圈微微紅了,雙手忽然結出一記手印。
烈火織造的囚籠從天而降,雖然被鬼王一手拂開,可緊随其後還有無休無止的抵抗。
鬼王頓住腳步,身後一道淩厲的狼爪逼近。
但還是太稚嫩了,哪怕有燕辭北特意牽制他的注意,玄琅的襲擊還是漏洞百出。
隻一彈指,玄琅巨大的狼身仰飛出去,四肢豁開無數道傷口,鮮血四濺。
鬼王正待追擊,又是一重火焰擋下了他。
燕辭北的身形閃至玄琅之前,面白如紙,卻張開雙臂,字字清晰:“本座在此,爾敢造次,必誅無疑。”
玄琅福至心靈:“尊者!”
短短幾息裡,燕辭北也并非真被吓趴在原地。
鬼王環顧四下,發現他們本就置身一片厚雲,神照鏡的光華普照衆人,而在方才的交手裡,燕辭北的周身都已燃起神火。
鮮豔明烈的火光驅散了鬼王帶來的陰寒,也染透了雲彩。
恰逢黎明,紅霞燒天,明豔而美麗。
燕辭北單薄的身體擋住玄琅和刻雪,也擋住了鬼王心心念念的神照鏡。
鬼王慢條斯理地踱來:“師尊既然保護他們,就是要幫他們刺殺弟子,是嗎?”
“……”
“别演戲了,你若真的不在乎這副身體,大可直接燒死寡人,而非點亮這些雲朵。現在除了好看,能有什麼用處?”
鬼王笑意妍妍,“不瞞你說,無論男女,你的長相身段确實很合寡人的口味。先前想你卑劣低賤,隻能勉強是盤可口的小菜。現在嘛……南離尊者,你讓寡人食指大動。”
燕辭北抖了抖,感到一陣惡寒。
他可不認為鬼王這些話是在釋放什麼善意。
正相反,這應該是鬼王最後的警告。
在警告他,現在就算後悔也來不及了,鬼王即将對他展開最殘酷的狩獵。
“你說錯了一點,不是幫他們刺殺。”
燕辭北微微定神,擡眸望向了鬼王,“是本座,要殺你。”
鬼王一直自信揚起的眉宇終于沉了些許。
漫天霞光豔烈無匹。
就和燕辭北一樣華麗且耀眼。
鬼王終于察覺到一絲不對,稍稍回眸。
一線刀光映入眼眸,擎刀的人雪發獵獵,魔氣凜冽:“既然尊者有命,就請鬼王乖乖受死咯!”
這樣強悍的魔氣,顯然是那位剛上任的魔尊。
鬼王疊步而退,燕辭北的法術卻也襲殺将近。
二者的殺意都極盡濃重,玄琅一樣重整旗鼓,咆哮着向他殺來。
原來燒透的雲彩是為了給援軍引路。
燕辭北是真的要将他和這具身體,一起置之死地。
“火雲狐是個不錯的信差,但下次别再弄壞鄙人的魔宮就更好了。”
魔尊笑眯眯地,反手将一封信柬擲給了燕辭北。
燕辭北擡手接下信柬,未發一言。
“千萬收好。說不定,那就是你徒弟的絕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