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似乎很忙,隻能偶爾來幾次。大多數時候,他是被其他人照顧着,那些人不會說話,也從不做多餘的事。
他們每天都喂他喝藥,讓他一直保持着四肢無力、五感不敏的狀态。
時間在他身上無限延長,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拉得無比漫長。被禁锢的痛苦時刻啃噬着他,像是無數隻螞蟻在啃噬他的血肉。他的意識無法聚焦,模糊一片,腦海中不斷閃過各種念頭。
他知道,那人試圖規訓他。每一次的觸碰、每一次的低語、每一次的喂藥……那人想要他變得順從,變得依賴,變得再也無法離開他。
甯清遠忍不住想,已經過去多久了?為什麼還沒有人找到他?他被放棄了嗎?那些人——皇帝、李赫、宋陽……全都不要他了,對嗎?
他開始不斷地做噩夢,夢到自己摘下蒙着眼睛的布,發現自己的世界依舊一片漆黑。那個怪物在他耳邊低語:“你永遠也逃不掉!”
……
那人站在床邊,低頭看着躺在床上的甯清遠。少年安靜地躺着,眼睛依舊被蒙着,布條下的臉龐蒼白而脆弱。發絲烏黑如墨,淩亂地散落在枕邊,幾縷發絲貼在額頭上,襯得他的膚色更加白皙。
少年的身體不再顫抖,也不再試圖掙紮,仿佛一隻被馴服的鳥兒,乖巧地依偎在他的掌控之中。
那人伸出手,輕輕撫過甯清遠的臉頰,觸感細膩而冰涼。甯清遠的呼吸平穩而微弱,胸口微微起伏,鎖骨在衣襟下若隐若現。
“清兒……”那人低聲喚道。
甯清遠似乎聽到了他的聲音,微微動了動,随後朝他伸出手,動作遲緩而無力。那人心中一喜,輕輕握住了他的手,将他抱入懷裡。
“乖,清兒。”
心愛的少年安靜地躺在他的懷裡,不再抗拒他的觸碰。
看上去,多麼的美麗、脆弱、柔軟。
甯清遠輕輕抓住他的衣袖,像是抓住了唯一的依靠。
“清兒,你終于是我的了。”他的手指輕輕撫過甯清遠的唇,感受着那微微顫抖的觸感。甯清遠的唇幹裂而冰涼,像是被風雨摧殘過的花瓣,脆弱得讓人心疼。
“他們沒照顧好你,該罰。”那人低下頭,輕輕吻了吻甯清遠的額頭,動作輕柔而憐惜。
“再等等,我會給你解開這塊布。我要你主動走向我,朝我伸出手,朝我獻吻,我的清兒……”
細細密密的吻落在甯清遠的臉上,從額頭到鼻尖,再到臉頰……甯清遠的身體依舊軟綿綿的,卻不再顫抖,淚水也不再滑落,仿佛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那人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滿足感,甯清遠已經不再抗拒他,甚至開始依賴他。曾經那個清冷倔強的北疆世子,如今乖巧地依偎在他的懷裡,任由他擺布。
“清兒,乖……”
——- ——- ——-
“長得真像……若不是……我以為……真的……”那聲音低沉而模糊,帶着幾分驚訝和疑惑。
甯清遠被這聲音吵醒,迷迷糊糊地想:這聲音……似乎和之前那人有些不同。他還沒來得及細想,便聽到腳步聲朝自己靠近,随後,床榻微微下陷,那人坐到了床邊,伸手過來掐他的臉。
甯清遠颦蹙着眉,想擡手弄開那隻手。他稍一碰到,那人就松了手。
“清兒。”那人低聲喚道,聲音低沉而溫柔,帶着幾分試探。
甯清遠下意識再次伸出手,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動作——每當那人靠近,他便會伸出手,任由那人将他抱入懷中。這是一種無聲的順從,也是他做出的妥協。
然而,這一次,那人卻沒有立刻回應。甯清遠的手懸在半空中,指尖微微顫抖,随後無力地垂下。甯清遠在心裡自嘲,他甚至無法舉起手超過十秒。
那人終于伸出手,接住他的手,将他輕輕抱了過去。
那人的懷抱依舊溫暖,動作也依舊輕柔,但甯清遠卻感覺到一絲異樣。他的氣息、觸感,甚至心跳的頻率,都與之前那人有所不同。
就在那人将他抱入懷中的瞬間,甯清遠的手指輕輕劃過那人的衣袖,觸到了一個硬物。他的心中一動,指尖微微用力,将那東西悄悄收入袖中。那人的注意力似乎完全放在了他身上,并未察覺到他的小動作。
直到那人走後,甯清遠伸手去摸那塊物件。他小心翼翼地動了動手腕,指尖輕輕觸碰到袖中的硬物。那東西冰涼而光滑,觸感細膩,顯然是一塊玉。
他的手指輕輕摩挲着那東西,試圖分辨出它的形狀和細節:一塊普通的圓玉;和一條細長的絲線,絲線柔軟而堅韌,顯然是用來系挂的;順着絲線往下摸,是一個結和一團柔軟的絲線。
顯然是個系挂的物件。
但那人為何将它放在袖中?
等出去以後,他要看看這東西到底是什麼。實際上,他心裡已經有了個猜測。
要是讓他活着出去,一定要将他們碎屍萬段。
不過,現在有個問題,那些下人會按時來照顧他這個沒有自理能力的囚犯,包括換衣服。而他沒有地方能藏這東西。
最後,他把這物什含在嘴裡。反正那些人也是啞巴,不會問他話,也不會做多餘的事。
等他們給他擦拭身體換好衣服離開之後,甯清遠才把那東西吐出來,不住地幹嘔,眼淚和涎水沾滿臉。
他無力地躺着,沒有心思想自己此時的狼狽,比這狼狽的時候多的是,就在這短短幾日。
那人來的次數越來越少,最後一次,那人一進門就将他抱了起來,動作粗暴而急促,甯清遠被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