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掙動手腕,一隻手迅速伸向蒙眼的布條。
可就在指尖即将觸到布料的刹那,那人狠狠鉗住他的手腕,“咔”的一聲按回床榻!
“啊——”劇痛讓李宣弓起腰,冷汗直冒。
那人低笑着壓上來,指尖撫過他因疼痛而蒼白的唇:“我就知道殿下慣會騙人。”另一隻手掐住他的腰。
“怎麼辦呢?”溫熱的唇貼上他的耳垂,“我好喜歡殿下哄我。”
李宣這次是真的慌了:“放……”
“殿下,再哄哄我。”指尖滑進他的唇,惡劣地攪弄柔軟的舌,“好不好?”
李宣咬緊牙關,他早該知道——
敢這樣做對他的,怎麼可能是會被他三言兩語就哄住的蠢貨?
那人輕歎一聲,忽然扯開他的衣襟,微涼的掌心貼上心口。
“既然殿下不想哄了,那就讓我來伺候殿下。”
李宣的嗚咽被吞進一個充滿血腥味的吻裡。
……
黑暗像粘稠的墨汁,他被困在裡面,不知過去了多久。
“吱呀——”門開了,那人又來了。
李宣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他咬了咬牙,強忍着讓自己保持冷靜。
“今日下雨了,”那人緩緩走來,“殿下冷嗎?”
李宣死死咬住嘴唇。他該罵的,該用最惡毒的話詛咒這個囚禁他的瘋子。可當那人冰涼的手指撫上他的臉時,喉嚨裡卻溢出一聲嗚咽般的:“冷。”
多可笑啊,他恨這人,卻又貪戀那點溫度。
他感覺自己也瘋了。
被關在這裡這麼久,是個人都該瘋的。
“殿下真乖。”那人低笑,将一件狐裘披在他肩上。李宣立刻被熟悉的香氣包圍——這是他的東西,是永安宮裡最暖和的那件,是李赫送給他的。
“你,”他的眼眶發燙,怒意讓他的胸口疼痛,“你怎麼敢……是李赫對不對?是李赫讓你來折磨我的!”
“父皇知道嗎?他也默許了?”
李宣心裡一陣絕望,他隻是一顆沒人愛的棄子。
所有人都覺得皇帝寵愛他,其實,他不過是皇帝扮演“慈父”的一件工具罷了。皇帝最重視的是李赫,其次是李瑾。現在有了六弟,皇帝也不屑于和他上演“父慈子孝”的戲碼了。
他的恩寵虛僞至極,偏偏随便做做戲就能讓旁人信服。
在外對他極為寵愛,無人時卻譏諷他和母妃一樣,空有一副皮囊,無大作為。
真是可笑,要不是他這些年裝傻充愣,扮演一個天真無知的皇子,皇後早就弄死他了。
這些日日夜夜,他總是夢見母妃來找他,抱着他哭,夢見皇後狠毒地掐着他的脖頸,要他去死,夢見皇帝在一旁冷眼旁觀……
他想過殺了皇帝皇後,一死了之的。
可不知為何,計劃被打亂了,皇帝竟将他直接押送去嶺南,途中,他遭遇了綁架,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或許他不該貪戀甯清遠的。
人果然不能太貪心。
這狗皇帝,或許早就想除了他,但又不想他死得幹脆,才默許那人這般折辱他,就像當年默許皇後推他阿娘入池一般,眼睜睜地看着他的阿娘溺斃。
沒關系,他早就在禦書房的香爐裡下了慢性毒,整整一年。皇帝日日在禦書房待着,極喜愛用香,身體怕是早就被毒素浸染,就等着何時他氣急攻心,點燃那導火索……
不行,他不能死,皇帝一定要死在他前頭,他要親眼看着皇帝死!
這樣想着,李宣的心情奇迹般的平複了下來。
那人卻忽然掐住他的下巴:“殿下抖得這麼厲害,是在怕我?還是想我了?”
李宣心裡冷笑,這人把他當成什麼了,以為他會對一個折辱他的人心生依賴嗎?
“我......”聲音卡在喉嚨裡,他故意不說清楚,像是在欲拒還迎。
“噓。”那人将他按進懷裡,“殿下心跳得好快。”
隔着衣料,李宣能感受到對方劇烈的心跳。他冷笑,明明是這人自己心跳得快,非說他的心跳快。
“為什麼......”他聽見自己嘶啞的聲音,“為什麼是我?”
那人沉默良久,在他唇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因為我心悅殿下呀。”
這一點,李宣是信的,心跳不會說謊。
但——
“你是太子的人,還是甯世子的人?”
那人輕笑:“重要麼?”
“也是,”李宣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自嘲的笑,“不管是誰,都巴不得我死吧。”
話音未落,那人竟狠狠咬上他的脖頸,疼得他悶哼一聲。
“錯了。”那人在他滲血的傷口上舔吻,“我要殿下活着。”
“長長久久地......”
“和我在一起。”
“你什麼時候放我走?”他問。
那人不高興地掐着他,“殿下想走?”
他冷笑:“不是說要長長久久嗎?我被綁在這裡,不見天日的,可活不久。”
那人大喜,改為憐愛地撫摸,“宣兒也想同我長久?”
不等李宣開口譏諷,唇就被狠狠堵住。那人的舌頭蠻橫地頂進來,帶着近乎癫狂的喜悅,勾着他的舌糾纏起來。
李宣懶得掙紮,任由他親吻。
這人同自己一般,是個缺愛的可憐蟲罷了。
“宣兒,宣兒……”那人黏糊糊地喊他,“說你心悅我。”
李宣惡念湧上心頭,譏諷道:“就你,一個卑賤的奴才,也配得到我的青睐?”
“做夢吧。”
果然,那人呼吸一滞,愣在原地。
李宣心裡突然暢快起來。
可惜沒能快樂多久,那人惱怒地撕扯他的衣服,他掙紮起來,被扇了一巴掌。
李宣心一驚,那人手上動作未停……
他突然後悔起來,他似乎,不該激怒此人。
……
那人仍是不死心,溫熱的軀體又黏上來,繼續揪着他不放,“宣兒,宣兒......”
“說你心悅我。”
李宣早已精疲力盡,隻想讓這瘋子離自己遠一些,但他隻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能再惹怒此人。他早就摸清此人的性子了,适當的示弱才能讓他順着自己。
“我,我,”李宣咬了咬唇,“我心悅你。”
“再說一遍。”
“我心悅......唔!”
話音未落,那人就狠狠吻了上來。
“宣兒,宣兒,”那人的聲音變了調,像哭又像笑,“我心悅你,我心悅你......”他魔怔般地重複着,帶着幾分哽咽。
溫熱的液體滴在李宣臉上,李宣愣住了。
這人在哭。
他為什麼要哭?
淚水一滴滴砸在他的唇角,鹹澀得發苦。
“為什麼哭?”李宣不自覺問出聲。
那人卻将臉埋進他的懷裡,抱着他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