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兒個為六國來使接風的宴會上,西突厥單于拓拔祜當衆向陛下求娶于你,這事你聽說了嗎?”李卿直入主題。
“微臣已有所耳聞。”
“六年前在西北站場,你與拓跋祜之間到底發生了何事,能告知本宮嗎?”
六年前?原來那些事發生在六年前......她怎麼覺得好似就在眼前,又好似前塵往事遙不可追?梅香心亂如麻,說不出一句話。
李卿并不着急,靜靜等在一旁。許久才聽梅香緩緩道來當年她與拓跋祜相處的細枝末節。
這是一段注定的緣分,聽梅香把話一一說完,李卿總算有些理解拓跋祜了。
梅香給他的感覺是獨特的,是刻入骨髓的。拓跋祜能懂得梅香的與衆不同,就憑這一點,李卿相信他是真心的。
“如此本宮倒理解為何一開始他要向陛下求娶公主,求而不得後才向陛下求娶你。因為從一開始,他想娶的便隻有你。他是想讓你以最尊貴的身份嫁到西突厥,成為西突厥名正言順的王後。梅香,拓跋祜的深情,你可接受?”李卿凝視着梅香的眼睛。
“微臣,微臣不知道。”梅香的眼睛裡滿是彷徨無措。她是一名暗衛,從小就為皇族安危而生,嫁人她想都沒想過。可六年了,那人時常入夢,攪起她滿腔愁緒,若不能厮守,她可會後悔?梅香自問,卻不知道答案,隻能無措地搖頭。
“這件事不急,你回去好好想想,三日後再給本宮答複。”李卿握住梅香的手盡力安撫她。“梅香,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本宮都支持你。記住,遵從本心唯爾。”
三日後,一臉期待的拓跋祜入宮,皇帝在大明殿接見,并将李卿一同召了過來。
李卿将梅香的答複告知了拓跋祜。
原本躊蹴滿志的拓跋祜不可置信地聽完李卿的話,失望、傷心如潮水般瞬間湧滿心頭,令他差點站立不穩。“為什麼?梅香姑娘她當真對本單于沒有一點感情?”
“梅香并非一般的世俗女子,她的心早已超脫紅塵之外。如果注定有緣無份,還請單于體諒她的赤誠之心。”
“六年!本單于花了多少心思,排除多少阻礙,走了千山萬水才來到她的跟前,竟真的一絲機會都不給本單于?”拓跋祜心痛如絞。這六年,西突厥内部并不太平,天知道,他花了多大努力,才有了如今這局面。對梅香的執念,一直支撐了他。可如今,連這份信念都要坍塌嗎......
李卿并未答話。同為女子,她懂得梅香的選擇。
“本單于可否見梅香姑娘一面,親口問問她?”拓跋祜不死心地對着李卿懇求道。
唉!李卿輕歎一氣,想了想,還是命人下去傳召。
沒多久,輕紗珠簾後,一道纖瘦挺拔的身影輕聲而至。
“梅香姑娘......”拓跋祜終于見到了苦思六年的身影,全身如被定住一般。
“單于的深情請恕梅香不能回應。”簾後,梅香盡可能平靜地開口打斷了拓跋祜的癡語。“梅香隻是一名普通女子,亦過慣了獨身一人行走天地間的日子,梅香此生都不會嫁人,單于忘了我吧。”
聽到梅香親口回絕自己,拓跋祜繃着的心終于倒塌。原來六年的相思、六年的等待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他失魂落魄地行禮轉身匆匆離去,甚至不敢回頭問一句“那這六年,你心裡可曾有過我?”
他怕真相太殘忍,連心底的最後一絲牽挂都要被斬斷。
珠簾之内,梅香早已淚如雨下。李卿不想打擾,拉着皇帝先行離開。
“相愛卻不能相守,緣份這個東西有時真得挺殘忍的。”殿外,帝後并肩而立,李卿忍不住說出自己的感慨。
“卿兒,相愛便能相守,隻要雙方心意堅定。”皇帝如何聽不懂李卿的話中意,有些心慌地打斷李卿的胡思亂想。
“是麼?可世事無常,人心變化莫測,誰又說得準呢?”李卿喃喃自語,不顧身側的皇帝,獨自拔腳離去。
拓跋祜兩次求親失敗,一時成了皇城上下熱議的話題。其他五國中存了同樣心思的人,見狀也不敢再開口了。
拓跋祜心中失意,便向皇帝禀明要提前回去。皇帝多少有些愧疚,額外賜了其好多金銀财寶,李卿亦從自己的私庫中添了好多财物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