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勺磕在碗沿,發出“當”的一聲脆響。
“幹嘛?”姜乃着實被吓了一跳,下意識轉頭看向陳君颢,目光随即又落到被他抓着的手腕。
陳君颢微微頓了頓,讪讪收回了手。
“呃……你……”陳君颢看向姜乃面前那份烏得蹭亮的龜苓膏,又看了眼筷子筒邊上的白砂糖,欲言又止,“你确定……直接吃?”
“有什麼問題嗎?”姜乃說着,用勺子舀起一勺,“不就是有點苦嗎?”說罷,便不以為然地低下頭,将那勺龜苓膏徑直送入口中。
陳君颢瞪圓了眼,目不轉睛地盯着姜乃這一連串行雲流水般的動作。
随着咀嚼,口腔裡一股濃郁的苦味争先恐後地彌漫開來。彈牙的膏體裡富含着草本植物熬制濃縮後的厚重,感覺像是猛幹了口泡了一晚上的苦茶,那份苦澀的味道純粹而濃烈。
姜乃咀嚼的動作頓了頓,接着又嚼了幾下,最後面無表情地用力咽了下去。
陳君颢一臉震驚地湊上前,試探性地問了句:“怎樣?”
“就這樣。”姜乃又給自己舀上一勺,送入口中,嚼上幾下,再用力咽下去。
看着姜乃一臉平淡地繼續吃着,陳君颢的嘴巴已經O成了一個近乎完美的圓形。
“看我幹嘛?”姜乃微微蹙眉,看了他一眼,“吃啊。”
陳君颢回過神,給姜乃抱了個拳:“勇士,佩服!”然後才拿起勺子開始吃他那份椰奶多到快要溢出來的雙皮奶。
姜乃一臉的莫名其妙。
其實還是挺苦的。
姜乃把最後一口龜苓膏用力咽下去,過了個十來秒,才隐約有股回甘在舌尖綻放。
他舔了舔嘴唇,雖然咽下去很苦,但是回味無窮。他有點喜歡這種感覺。
放下勺子,姜乃開始思考是要直接自己走,還是等陳君颢吃完。
糾結了半天,還是選了後者。
畢竟來時路上,他有三分之二的路程都在神遊,對路線幾乎沒什麼印象。
雖然說可以導航,但好歹人家請客吃飯,哪有自己吃完,拍拍屁股就走的道理。
姜乃暗自歎了口氣,心裡又惱了惱稀裡糊塗就跟着來的自己。眼下也隻能乖乖坐着,等陳君颢吃完。
店裡又陸續來了些客人,沒多會兒,店裡的圓桌就差不多坐滿了。羅伯不知道從哪搬出來幾張折疊桌,在店門外支開,又擺上了幾張塑料凳。
原先在後廚門口吃飯偷閑的幾個年輕店員也跟着忙碌了起來,後廚冰櫃持續運作的嗡嗡聲,和頭頂電扇的聲音重合在一起。
姜乃瞥了眼陳君颢的碗,雙皮奶基本上沒影了,就剩下一碗底的椰奶,看着都膩。
他不自覺皺了皺眉。
陳君颢端起瓷碗,仰着頭把剩下的椰奶一口悶了,發出一聲贊歎:“正啊!”
這聲贊歎聲音有點大,一下子引來了周圍不少食客的注目。
姜乃身體一僵,感覺自己身上瞬間爬滿了螞蟻,腦袋裡嗡鳴聲連成一片。
“羅伯!埋單!”陳君颢高聲喊道。
姜乃突然有種非常想把陳君颢嘴巴縫上的沖動。
羅伯應了聲,又喊了個店員的名字。不多會兒,一個年輕的小姑娘拿着收款碼就過來了。
“颢哥好,一共是二十五塊。”小姑娘臉頰有些紅,怯生生地把手裡的收款碼遞上前。
陳君颢掏出手機,不緊不慢地掃了碼,又揚着一抹笑朝小姑娘說了句“辛苦了”。
小姑娘的臉頰肉眼可見地變得更紅了,有些羞澀地低下些頭,收回了收款碼,小聲說了句“慢走”。
姜乃跟着陳君颢走出店。他們前腳剛出店門,後腳他們原來的位置就坐上了人。
姜乃回頭看了眼那小姑娘。
小姑娘收走了桌上的碗勺,臉上挂着甜甜的笑,輕身輕快地進了後廚。
“那小姑娘對你有意思。”姜乃說。
“正常。”陳君颢看着手機,漫不經心回了句,手裡好像在敲着字,“我後援團成員。”
“你還有後援團?”姜乃輕挑起眉,忍不住擡眼打量了陳君颢一番。
嗯,還是一如既往的帥得慘絕人寰。
如果不踢着他那雙騷黑色人字拖的話會更加分。
姜乃想起了之前租房子的時候,陳君颢給他秀的那一屏幕五星好評。
怕不是是什麼最佳房東後援會吧……
“大學時候麥王争霸賽奪了個冠,然後就有了。她是我學妹,來這做兼職的。”陳君颢邊說着,掃了眼手機上新收到的消息,嘴角勾了勾,又快速敲了幾個字回複過去。随後把手機揣回兜裡,手臂一伸,一把攬過姜乃的肩,挑着個眉,“怎麼?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