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混在蠟燭的味道之中鑽進雲疏雨的鼻子。
葉栩生手指用力,捏了捏雲疏雨的手腕。
雲疏雨奇異地覺得葉栩生是向她傳達“稍安勿躁”的意思。她近乎瞬間明白發生什麼事了。但她沒出聲。
葉栩生故意被醜男人追逐,為的就是熄滅所有的蠟燭。還有他最後那一聲驚叫,顯然是為了掩蓋殺人的聲音。
既然葉栩生如此小心謹慎,遮遮掩掩,肯定是有原因的。
雲疏雨配合着葉栩生,哭哭啼啼道:“别欺負我哥哥,嗚嗚嗚。”
她感到手腕上的力量驟然增加又驟然消失。
房間裡很安靜。葉栩生忽然拉着雲疏雨,滾到床上,嘎吱嘎吱地搖了一會兒床。
雲疏雨不是真的十二歲小姑娘,自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他配合着葉栩生繼續哭訴,肝腸寸斷地求大人放過哥哥。
兩人做戲做了全套,葉栩生還時不時地痛呼幾聲。
房間裡一點亮光也無,黑得可怕。可也正是因為黑暗,避免了兩人之間的尴尬。
夜深了,天地似乎安靜了下來。
葉栩生好似用完了力氣,喘着粗氣倒在床上。
雲疏雨的嗓子也哭啞了,再也發不出聲音。
當然,兩人都是戲精附體,壓根什麼事兒都沒有。
葉栩生又主動拉起雲疏雨的手,在她手心寫字。
可惜,雲疏雨是半個文盲,竟然不知道葉栩生寫了啥。她隻知道少年的手指在她掌心一筆一畫地寫,她的心髒卻好似有根羽毛在順着葉栩生書寫的筆畫撓她。
她的心有點癢癢的。
葉栩生寫完,良久也等不到雲疏雨的回應,又寫了三個字:“怎麼了?”
這三個字簡單,雲疏雨勉強辨認出來。她硬着頭皮壓抑心髒的異樣,也用手指在葉栩生手心寫道:“不懂。”
葉栩生的手好似有一瞬間的僵硬,然後,他又主動在雲疏雨手心裡寫了一個“睡”字。
隻不過,“睡”字剛成,早已關閉的門卻忽然從外面打開了。
葉栩生一個機靈,拉着雲疏雨從床上跳下來。
二人剛跳下床,床便四分五裂了。
外面飛進來一個人。床就是被這個人的掌力分屍的。
雲疏雨看不見來人的長相,卻能感覺到來人身上肅殺的冰寒之氣。
外間些微燈光照進屋中,讓人看清了屋内的情形。
那人隻瞄了一眼躺在血泊中的醜男人,身上的衣襟、頭發便齊齊無風自動。他擡掌便對着葉栩生的天靈蓋劈,一句話都不說。
雲疏雨知道,那是内功高手發怒了。
葉栩生自然不會去接這一掌。他拉着雲疏雨的手,施展輕功,三兩下便從屋中竄到屋外。
此時,院中護衛齊齊拔刀,沖葉栩生和雲疏雨包圍而來。
葉栩生不慌不忙,直接拉着雲疏雨飛上屋頂,閃電般逃離院落。
雲疏雨全程沒打岔。
葉栩生跑得飛快,但追兵也飛快。
今夜無月,天地卻因皚皚白雪而留有清明。
雲疏雨甚至能看到葉栩生額頭上冒出的汗。
那些汗水剛剛冒出來,便被天地的冷氣凍成了小冰晶。
跑了一盞茶的功夫,雲疏雨看到葉栩生的臉上竟然覆了一層薄薄的冰。
他很累。雲疏雨能看得出來。可,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個樣子呢?
葉栩生為什麼要直接殺了那個醜男人,而不是挾持呢?若是挾持,事情會發展成什麼樣子?
雲疏雨的念頭隻冒出一瞬間,便被驚愕驅散。
一個小老頭不知道什麼時候追上來了。他須發皆白,和葉栩生并排而行。他在跑路的過程中,一臉燦爛地問:“小子,你的輕功跟誰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