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行禹晚上在維港附近幫他組了個局。
沈轲野是最晚到的,進門的時候收到短信。
他眉眼一舒。
梁矜想來陪他。
邵行禹問:“有消息?誰啊這。”
沈轲野掃視屋子裡的人,語氣淡淡,随口道:“一個追我的。”
邵行禹表情停滞,狐疑:“喊她過來?”
沈轲野發了個地址過去,收了手機,沒說什麼。
“換女主”那消息發出,沈鈞邦對他的不滿情緒高漲,停了給他的生活費。
不過這跟他往日裡的花銷沒什麼關系就是了。
沈轲野偏頭問:“人來了?”
“到了啊,有幾個去走廊聊天了,”邵行禹雙手放在腦袋後面,無語哼笑,“祖宗,你讓我請的,我不照做是打算連夜滾出港區嗎?”
沈轲野斜了他眼,懶得搭理。
邵行禹“哎”了聲,語調倏然正兒八經的,問:“所以,真打算跟你舅舅作對?”
上周滬市傳來消息,領養過沈轲野的“母親”去世了。
沈轲野稍稍沉默,而後平淡笑了下,反問:“這不是早就做好的打算嗎?”
……
梁矜坐了兩站公交過去。
地址在一家會所,這家會所并沒有Ulta裝修得奢貴,相反,低調得參雜暗調金屬光澤。
沈轲野在打斯諾克。
他這人不說話時憂郁氣質嚴重,側臉沉在暗色房間裡,身型高瘦。
梁矜進門,開門的大叔稍愣問:“小姑娘走錯房間了吧?”
梁矜掃了眼手機,确認:“沒錯,就是4107。”
“也太年輕了,誰的人啊?”這大叔回頭看一屋子的人,開了句玩笑,“這是把自家小情人從家裡叫來了?”
有人笑了笑。
那大叔又說,“談正事呢,先到外面等着。”
屋裡的人男男女女,大多中年,最為年輕的是撐着球杆姿态散漫的沈轲野,他站那兒淡淡投來目光,沒說話,似乎在等她的應答。
想起在Ulta電話挂斷前沈轲野那句暧昧不明的要求,梁矜淡淡道:“我是沈轲野的人。”
少女與這家會所一般有種厭世的清冷感,像是故意激怒某人似的目光飄過去問:“阿野,要到外面等你嗎?”
那大叔一愣,目光順着看到了在那兒冷顔淡笑的男生,都說太子爺平日裡不近女色,還以為沒人能入他的法眼,原來喜歡這類小姑娘。
沈轲野聽到那句“阿野”,似乎脾性好了點,哼笑,說:“過來。”
他在和一位叔叔輩的男士對局,梁矜低聲說:“現在我這麼叫你了,可我已經被Ulta辭退了。”
她站在他身側,歪頭笑了下,問,“有延期補償嗎?”
因為梁矜的到來,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沒再細談正事。
周遭挺靜。
沈轲野低下身将未打完的那球推杆入洞。
清脆的“噔”聲。
他的球技不錯,但打得随便,在場這些名動港區的前輩心如明鏡,都不動聲色讓他。
沈轲野打完一輪,瞥了眼身側少女,問:“斯諾克,會嗎?”
梁矜“嗯”了聲。
男生站在橘黃複古的吊燈下,似乎滿意她的回答,整個房間沉靜着高傲又冷漠的氣息,他側眸看局勢,說:“還有七個球,你來打,給你三倍兼職的報酬。”
雲淡風輕的話語在房間裡清晰傳遞。
有幾位阿姨善意地笑了下。
梁矜在Ulta的兼職百分之九十看提成,最貴的那晚就是和沈轲野初見那晚,二十四萬的凱歌香槟,她拿了一萬五。
梁矜略思考,故意哄擡物價:“那要一萬八的三倍。”
沈轲野将球杆遞給她,倏然笑了下,“兩萬。”
細潤的杆子像是漢白玉質地,入手冷冷的,梁矜握緊的那瞬,聽到他說:“赢這局,梁矜,六萬劃給你。”
梁矜稍愣對上沈轲野的眼睛。
邵行禹從旁端了杯茶細品,方才對手的雷叔為了讓沈轲野,故意算好了分,保持将近五分的差值。
但問題是沈轲野求敗。
雷叔的産業大多在北美,沈轲野想做個順手人情,奈何對方太熱情謙虛。
他看戲似的仰坐在那兒,剛看到梁矜進門,他就想嗑瓜子兒,覺得有好戲看,現在一瞧,好戲來了。
這六萬不可能歸梁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