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色的血漬附在指尖,紅的刺眼,瞬間沈應的手都麻木起來。
他僵硬的扒開季無堯的衣裳,露出來裡面的細碎的傷口,瞧着模樣,像是被靈力波及留下的。
他來不及看季無堯溫潤瓷白的肌膚,就被那心口處的傷口逼紅了眼。
那是一處陳傷,很看起來像是劍的傷口,想必是刺的很重,所以才留下淺褐色的傷痕。
再往下,就是新傷,十分細小,但是有些多,他身上還有淤青,或青或紫,在季無堯的身上分外惹眼,不知道是何時對戰時落下的。
沈應拿了帕子,沾了水細細的幫季無堯擦淨血漬,像是對待稀世的珍寶。
沈應處理完季無堯前面的傷口,又扯下季無的袖子。
突然,他呼吸屏住,沒了動作。
隻見季無堯的手腕處有一圈如同花瓣般的印記,繞了季無堯手腕一圈,又向上攀延伸出枝蔓,這般暗紅的花紋如同刺青般刻在季無堯的手臂,詭異又邪氣。
那枝葉茂盛的模樣,像是紮進了季無堯的血肉,在吸食他的生機一般。
沈應自然聽到了那些話,是玄清宗少主的師兄給師尊下了咒,才讓師尊落得如此狼狽的下場,他指尖撫過那些印記,竟覺得自己腦裡隐隐約約有些刺痛。
他搖了搖頭,不再去看那些印記,而是拿了藥膏幫季無堯塗在傷口上,陳傷新傷,他全都擦了一遍。
那些細碎的傷疤,擦到最後他的指尖竟然隐隐有些顫抖,他心裡覺得酸酸澀澀,擦完後,再也忍不住,直接伸手抱住季無堯,把腦袋埋到季無堯的脖頸。
“季無堯……”
他的淚水滾燙,滴落到季無堯的脖頸間,随後被浸入衣領,消失不見。
他在小青山覺得季無堯總是矜貴的很,一身的嬌養世家弟子的習慣,所以理所應當的認為季無堯是金枝玉葉長大的。
可出了小青山,他才發現,他師尊竟然吃了這麼多苦,受了那麼多的罪。
一看到季無堯身上的傷口,沈應隻覺得鼻子發酸,他覺得心疼。
季無堯醒來的時候天色有些昏了,他坐起身來,柔軟的蠶被滑落到腰間。
他摸着被子,有些摸不着頭腦,這哪來的被子?
不光他身上蓋的,身下鋪的也是兩層被褥,柔軟舒适,旁邊還貼着靜音符,怪不得他沒聽到什麼動靜,睡得這般的沉。
他伸手揭了符紙,略微一想,便知道是沈應做的。
“師尊,你醒了!”
沈應放下手裡的東西,直接撲了過來,他太激動,直接撲到了季無堯懷裡。
正巧沈應端着水走了進來,見季無堯坐起來,大喜,直接放下手裡東西撲了過去。
“師尊,你好些了嗎?”
“好多了。”季無堯活動了下肩膀,穩住沈應的沖勢。
怎麼感覺沈應比以前更高了些,也更壯實了些,壓的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沈應過了會才不好意思的松開手,他抓着季無堯的手,認真道:“師尊,下次不要這樣了。”
季無堯剛要開口,他這般樣子根本就算不了什麼,就算是他被削的隻剩下骨頭,他都能夠活下去。
可接下來沈應又軟了聲音,低聲道:“我見你受傷,我很難過。”
沈應說話的時候依然緊緊抓着季無堯的手,臉上的神色十分認真,帶着幾分鄭重。
季無堯忽然覺得自己心尖被人撥動了下,像是冰凍已久的寒冰接觸到暖意,化開一個口子。
如同傷口愈合時先來的頓癢,讓季無堯第一反應竟然是不知所措。
他隻好掩飾般道:“咳咳咳,你……您先出去……”
季無堯輕咳完,才發覺這裡不是小青山這裡,不是他的房間,這裡隻是個山洞,讓沈應又出哪裡去?
沈應自己似乎也是有些不再狀态,将水端給季無堯,迷迷糊糊就走出去守夜了。
季無堯身上其實沒有什麼重傷,隻不過是鬼氣虧的厲害了些,之前在密境裡受的傷也壓不住,索性才讓他陷入沉睡。
他擡起手臂瞧了瞧,奇怪,他記得先前自己把毒封在身體裡的,怎麼過了兩次回溯期,自己體内的毒就沒了。
季無堯想不通,索性就不再想了。
這裡不知道是昆甯山脈的哪個地方,四周的樹高聳入雲,中間留出來一片空地,再往裡就是靠着山壁有一個天然石洞。
季無堯眯了眯眼睛,往上瞧去,隻見上面布了一層屏息的結界,将兩人的氣息給遮掩住了。
昆甯山脈的葉子長的密,再加上山脈裡的氣息雜亂,所以想要找一個人不是件簡單的事更可況那是季無堯,他們當年沒能殺了他,現在季無堯受了傷,他們又怎麼會錯過這個機會。
沈天祁壓抑這怒氣問道:“還沒找到?”
底下弟子垂腦袋,“回少主,沒有那魔頭的蹤迹。”
沈天祁重重錘了下桌子,他實在是想不明白,明明季無堯油盡燈枯,這怎麼還能跑這麼遠。
他指尖扣在桌闆上,指甲像是要陷進木頭裡,渾身上下壓抑着怒氣。
“再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