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确有幾個衣着光鮮的對她回頭,但也沒在意的人,毫無所謂。
走到粉店前,已經擠得水洩不通。
“老闆,一碗小份肉沫粉。”
拿過号碼,環視一周,見無處落腳,便準備先去買杯飲料。
走到便利店,轉進貨架後,忽然又聽見有人進來的聲音。
正在冰箱前挑選,眼梢一掃,在玻璃的反光上,猛然瞅見一個側臉。
那個輪廓如此熟悉,幾乎如驚雷般在她腦中炸響。
猛然回頭,卻發現隻有幾個陌生人。
出現幻覺了?
她自嘲地笑笑,取出一瓶茉莉花茶去付賬。
剛走出便利店,伴随着“歡迎下次再來”的音樂,忽然有人叫住她。
“趙必珲,你在這啊。”
她蓦地回頭,卻看見眼前是一個在回憶裡已沉沒多年的人,如今再次重見天日,扶開蒙塵,恍若隔世,仿佛回到初見時的場景,那時似乎也有如此的晴空。
一句不由自主的歎息從她口中低洩而出。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恍若隔世,從來沒覺得有這樣精煉準确的詞彙,仿佛概述了時間,扭曲了空間,刹那之間甚至可以跨越生死,盡管他們之間的故事,沒有那般波瀾壯闊。
那人走上前來,迎着光。
深藍的微微寬松的襯衣和白色長褲,深藍,她腦中比眼睛更快冒出一句:這很襯他的眼睛。
整個人分外颀長挺拔,又帶着恰到好處的松弛,面龐在日光下如雪山般險峻皎潔。
五官削薄冷峻,睫毛的影子蹁跹如羽毛,雙眸深邃如海。但眉宇之間略帶一抹纖細的憂郁,但沒有孱弱的病态,反而更加精緻,恰如雕塑上罩着一紗淡藍的冥冥薄暮。
那初春的,遲到了近十年的薄暮。
她忽然想起來自己忘了他曾經的模樣。
無從對比他的變化。
他對她輕輕抿出一抹不經意的笑容:“好久不見了。”
為什麼還笑得出來?
她幾乎想給這張漂亮的臉一耳光。
雖然心中翻湧着洶湧的怨憤,但畢竟已經過去十年,自己還這麼在意反倒顯得可悲,于是隻冷着臉,嘴角抽搐一下:“你是?”
那人像是料到會得到這樣的答複,聲音低沉平靜:“我是費瓊斯。”
她斷然轉身:“不認識。”
想快步回到粉店,但因為穿着拖鞋,拖泥帶水的,走不利索。
越急越亂,忽然一隻拖鞋脫下,留在原地。
實在是過于尴尬了,但也不能金雞獨立地回去,她咬着嘴唇,轉過身。
那家夥竟然已經撿起自己的拖鞋。
她幾乎眼前一黑,努力不作出咬牙切齒的樣子:“鞋,還給我。”
費瓊斯低頭看着那隻陳舊的兔絨拖鞋,并沒有為難,上前單膝蹲下,輕輕套在她腳上。
一股清冽香氣淡淡襲來,是CREED的銀色山泉。
人造的氣息,泯然衆人矣的氣息。
記憶中的他,不是這個味道。
忽然她反應過來,後知後覺地耳後一熱,大庭廣衆的這算怎麼回事兒?!
雙腿站穩,抿嘴瞪了他一眼。
不說謝謝,還是轉身就走。
好不容易回到粉店,終于空出一張桌子。
連忙上前用茉莉花茶占好座位,又去取粉。
回來時卻看見他已經坐在了自己對面。
這家粉店狹小嘈雜,充斥着煙火氣息。
然而他一坐下,幾乎變成了電視劇拍攝現場。
救命啊,趙必珲心裡一身呐喊,四下尋找,卻沒有空位,手裡的粉碗又滾燙,隻好一屁股坐下,忙放下碗。
“這家店生意很好。”
他極其自然地開口。
她卻不想搭腔,低着頭挑起一筷子粉,呼呼把熱氣吹到對面。
然後全部塞進嘴裡,想着趕緊吃完走人。
下一秒,刺激的辣味極速鑽進鼻腔,一股燒灼般的疼痛瞬間沖向整個大腦。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