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溪想着,到底是小年輕,罷了,便也嘗嘗,不能讓林哥兒白忙一場。
他盛了一小碗,挑起一筷子白菜,嫩黃葉子裹着湯汁,吃進口中,竟是口齒留香,極鮮美的。
趕忙又揀起來一塊凍豆腐,湯汁随着小孔灌滿其間,微微一咬便流出,味道真是好極了!
李溪顧不上燙,一塊豆腐吃的是呲牙咧嘴,“嘶嘶哈哈”緩着那股子燙勁兒,沈慕林便知這是成了。
他倒了碗清水,趕緊遞上去:”小爹别急,好些呢。”
李溪灌了些溫水,拍着胸脯子順下去。
“這……這是如何做的?林哥兒,你……這莫不是你家前頭的秘方吧,我的天爺,我家這占你多大的便宜啊!”
顧湘竹夾了一塊青菜,青菜與白菜不同,平時吃時總是微微發着苦澀,他吃相矜持,此時覺得驚喜,忍不住又品嘗一番。
“小爹千萬别這麼說,我既然和竹子成了親,自然是一家人的,哪有占不占便宜一說,您再這麼見外,我可就不許你吃了。”
李溪笑呵呵的,高興極了,恨不得敲鑼打鼓,滿街貼告示,讓全村子人都知道,他家竹子娶了個極好極好的夫郎。
“這是打的底料,小爹嘗嘗,”沈慕林新盛一碗,澆上一勺子芝麻醬,一小勺醋,放上三兩滴香油,依次花生碎,芝麻粒,“小爹有忌口嗎?”
“沒有,沒有。”
李溪納悶他要做什麼,便不錯眼地盯着沈慕林動作。
沈慕林又澆上一些蒜汁,撒上蔥花,可惜沒有香菜,不過也不差多少了,他三五下攪勻,遞給李溪:“您嘗嘗,可合胃口?”
另一份則是熱好的菜籽油做底,三五粒花椒編香于其中,已是添了風味,再加入一幹配料,滿口餘香。
沈慕林調得不亦樂乎,一會兒功夫便各弄出兩份。
李溪吃的口唇挂油,竟是自己動手學着沈慕林的樣子調制起來,顧湘竹吃相還算優雅,卻也比往常快了些許。
他也吃起來,和前世街邊吃的還有欠缺,不過也夠用了。
還沒做辣椒醬和麻油,屆時風味更足呢。
瞧着父子二人貪嘴模樣,沈慕林心間一喜,便知這是成了。
他思考良多,麻辣燙這東西多是半自助模式,菜品之類玩不出多少新鮮花樣,前期想賺花頭,便要把精力放在醬品上。
可若是像尋常店鋪一般,将醬料放在外頭,任由客人自行添加,肯定是不行的。
一來終究是新鮮玩意兒,調不好吃白瞎了他做的醬,也不好收取費用,二來被人摸索學了去,他可真就沒處哭去了。
不如做成類似于火鍋的形式,蘸料與底料相似,捏在自己手裡,推出各個口味。
其實火鍋也未嘗不可,沈慕林打聽過,這已是存在的。
不過隻有顯赫大族才能吃得起,畢竟尋常百姓連炭也不夠用,鄉下農戶多還要靠木材過活呢。
因此,他便歇了心思。
如此一來,更要把店鋪稍稍裝修一番。
至于挑菜,上輩子用的都是電子秤,可現在卻是沒有的,沈慕林思索許久,到底舍不得丢掉挑菜這一靈魂。
于是想出個主意,穿成串放到筐裡,分别訂下葷菜素菜各多少錢一串。
另着要做些木牌,木牌上寫号,每個号做四個,辣湯和骨湯的不能一樣,兩種湯底各做十來個就行。
客人挑好後食材,領了号碼,一一對應着送餐即可。
沈慕林摸着下巴,越發迫不及待。
“竹子,你快吃,吃完幫我琢磨琢磨木牌的花樣,全靠你寫了!”
顧湘竹見他歡喜,也頗為心悅。
“先吃飯,”他拉着沈慕林坐下,“我自是應了的。”
李溪也吃的開心:“林哥兒,你這手藝,真是不錯的。”
沈慕林啃着大棒骨:“那我可就放心了。”
“你要開飯館啊?”李溪含混不清道。
“是啊,我琢磨好久,也就這點手藝,估摸着還算新鮮,多少也能賺些。”
沈慕林還會做不少東西,可開飯館菜品太多,他一人忙不過來,隻能取巧做新鮮又方便的麻浪燙了。
李溪點頭稱是,又道:“那你可寫了菜譜——這道菜叫什麼名字?是店裡的招牌吧!”
顧湘竹若有所思,忽而問道:“林哥兒,這底料你還有其他做法嗎?”
沈慕林幹脆放下碗筷,詳細講解了一番。
李溪滿腦門疑問,聽得清楚,可又覺得不放心:“你……你的意思是……是隻賣這一道菜?”
“是,也不是,”沈慕林笑道,“小爹,這一鍋就一個做法,煮了便好,奧秘在于湯底,再者在于蘸料,另着各人皆有所愛,選自己想吃的食材便好,口味也就不同了。”
李溪仍是不敢相信,縣裡也有飯館,哪家不是有幾道招牌,僅憑借一道菜……
可這道菜實在是美味,又有些相信了。
顧湘竹了然于心:“聽起來與暖鍋有些相似——選菜,煮菜,調料,不過這不需用專門的碳鍋,倒是方便有趣兒。”
這下李溪明白了,簡易版暖鍋嘛。
“是了,除了骨湯,還有辣湯,往後啊說不定還有番茄味、菌菇味等等,隻是小爹你身子不好,等好了我便做給您吃,您也提前嘗嘗,給我提提意見。”
“好好,我巴不得呢。”
李溪笑呵呵的,到底是還有些擔心,可誰家做生意不得摸索,好在林哥兒是有主意肯花心思的。
他盼着這叫“麻辣燙”的能叫座,尋摸改日再去廟裡燒兩注香,求個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