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鋪裝修提上日程,生意也越發紅火,往往是不待日出走,回來便要天黑。
饒是身體康健的沈慕林也要扛不住,快出正月忽然生起病來,又是發熱又是咳的,讓李溪好是擔憂。
顧湘竹叫了郎中,說是勞累加上天冷,心中牽挂太多,要好好休息兩天。
于是偏不許他起身,硬是按着滿心牽挂生意的沈慕林躺了一上午。
沈慕林無事可做,又琢磨起其他生意。
顧湘竹坐在書桌前,沈慕林凡有動作他必然知曉。
沈慕林悶着,刻意找事兒,張口要水。
顧湘竹晾着溫水,沈慕林喝着剛剛好,挑不出錯,又喊起餓,顧湘竹便端來清粥和小菜。
沈慕林喝了兩口再不願吃。
他裹着被子,腦袋抵着小桌子邊緣,聲音沙啞:“好竹子,你摸摸,我當真不發熱了。”
顧湘竹整理好書桌,歎氣道:“你嗓子不疼了?”
沈慕林見他走近,抓住顧湘竹的手往頭上按:“嗓子礙不着腳啊,我就去院裡轉一轉,真不燙了。”
顧湘竹收回手,沈慕林眼巴巴望着他,他卻是一顆心硬的出奇:“瞧着是有勁兒玩鬧了,那便把藥喝了吧。”
沈慕林一聽,整個人仰面倒下,裹成團滾進床榻最深處,背對着顧湘竹,再也不搭理他。
顧湘竹從未見過林哥兒孩子氣的模樣,聽那悶聲悶氣的冷哼,萌生出可愛的念頭。
“喝了藥,就能去逛。”
沈慕林三兩下滾到床邊,捧着黑漆漆的藥,捏着鼻子仰頭灌下。
嘴唇被碰了下,接着就被塞進指甲蓋大小的東西,立即散開絲絲縷縷的甜。
沈慕林含糊不清道:“你竟藏着糖塊?”
顧湘竹拿來衣物,裡裡外外裹了三層,最後又披上披風。
這披風有好些年頭,是他爹年輕時從外頭帶回來的,不算名貴,但禦寒效果極好,往常去縣裡便帶着它。
沈慕林覺得自己圓滾滾像顆球,可他躺得快要發鏽,就是此刻讓他變成球,也是要出去跑一圈的。
顧湘竹跟在他身後,待快要出屋,一把拉住沈慕林:“就到這兒。”
沈慕林踉跄一步,不敢相信地回頭:“你在開玩笑對吧?”
顧湘竹但笑不語。
屋外李溪一聲怒吼:“竹子你做甚,還不快讓林哥兒好生歇着,再着涼怎麼辦?”
沈慕林隻好不情不願收回想要出屋的腳。
季雨從李溪身後冒出來,咻咻幾步進了屋:“林哥兒,聽竹子哥說你病了,我來看看你。”
沈慕林這才有了些興趣兒,和季雨一同進了卧房,坐在炕上暖暖和和的。
顧湘竹沒跟着進去,沈慕林朝院外看去,見李溪抱來一隻豬崽,顧湘竹幫忙去了。
季雨和前些日子瞧起來大有不同,眉心的苦澀漸漸散去,說話也大聲許多。
“林哥兒,你不曉得,自從你教了我做豆皮腐竹的手藝後,好些人家打聽來要訂的,我這兒人少,實在是做不來,隻應了他們開春後才能騰開手,到時我再找些人做。”
沈慕林看他就像看着自家弟弟:“家中地方可夠用?”
季雨忽的臉紅起來:“過幾日,我與二牛就要成親……許嬸兒說到時把奶奶接家裡一起住,我家就全空了,有心全改了做工坊。”
沈慕林放下心,聽見外頭小豬崽子哼哧哼哧叫聲,扒在窗戶處看熱鬧。
小豬崽瞧着笨重,卻極為靈活,不過将它放在圈裡,顧湘竹關門的功夫,就溜了出去,撒丫子朝着屋裡狂奔。
沈慕林跳下床,趁着豬崽迷失方向,一手揪住它尾巴,一手按住脖頸,任它幾番掙紮也沒能掙脫。
小豬崽終于卸了勁兒,在沈慕林懷裡乖順極了。
顧湘竹染了寒氣,不願往林哥兒身邊湊,還好小豬崽是洗幹淨的,便由着沈慕林抱着玩。
季雨瞧瞧屋外,又看看屋内,湊近沈慕林,小聲道:“林哥兒,其實是竹子哥叫我來的,怕你一個人待着無聊,讓我陪你說說話。”
沈慕林縮進披風,他隔着半掩的門看抱了麥麸喂雞的顧湘竹,心中越發欣慰。
他早便說了,自己是極會養弟弟的,瞧瞧小竹子如今多會心疼人啊。
休息一日,沈慕林渾身舒坦不少,晚上吃飯,胃口也回來了,一天不曾好好吃東西,此刻灌下去兩大碗粥。
李溪忽道:“林哥兒,待二牛成完親我們搬去縣裡住吧。”
沈慕林夾菜的手一頓,算着時日,不解道:“家裡一應還未裝好,哪能住人。”
顧湘竹道:“床與櫃子原就有,不用做多少準備,往後白日我們去擺攤,小爹在家裡監工,隻是要找個收菜送菜的。”
李溪不解道:“不是有大牛嗎?”
還未問過許念歸意思,沈慕林不好和小爹說。
顧湘竹接過話茬:“蔥蒜辣椒一應調味品多在河西村,從那兒找一家人運送更方便些。”
沈慕林接着道:“村裡能收的菜越來越少,以後恐怕不得行了,不過竹簽是一直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