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是個高挑男子,旁邊的人稱呼他為行哥。
行哥叼着根不知從哪兒薅來的野草,嬉皮笑臉朝着沈慕林的攤位走去。
王春花緊忙抱走何渡,滿心擔憂着望了沈慕林一眼。
許念歸黑着臉想沖向前,被沈慕林攔住。
沈慕林換上笑臉:“幾位客人,想吃些什麼啊?”
胖子吐了口唾沫:“吃?你那東西幹淨嗎?不過賣幾片菜葉子,我瞧着是賺黑心錢呢。”
沈慕林上下打量:“我倒是不記得幾位來過我這裡。”
行哥嗤笑一聲:“每日來往那麼多客人,你能全記着?”
沈慕林指着顧湘竹,笑道:“我是不能,他卻是厲害的。”
瘦麻杆越瞧越覺得顧湘竹眼熟,直到對上黑漆漆的眸子才驚然發現。
他趕忙拉住行哥:“老大,這這……這是前幾年院試頭一位,是縣老爺單獨見過的。”
行哥聽見縣老爺先是下意識退後一步,一旁的胖子拉住他:“怕啥,他就是個瞎的,考再好也沒當官,再說縣老爺有那位官大嗎?”
沈慕林已然明了,戳穿道:“各位是興隆飯館派來的吧,主家姓黎。”
三人忽然被揭了老底,驟然間不知該如何接話。
周遭的人和沈慕林相處一段時間,多數知道他為人,隻是怕戰火殃及。
此刻,都在心裡泛起了嘀咕。
“你說是就是啊,我可不認識黎老闆。”
沈慕林沖着瘦麻杆道:“是嗎,可我瞧這位袖口繡着興隆飯館的字樣啊。”
許念歸立即按住瘦麻杆,将他胳膊高高舉起,離得近的人果然瞧見了被掩了一半的“興”。
哪裡還有不懂的,原來是興隆飯館見不得别人賺錢。
沈慕林站在顧湘竹身邊,握住他的手,目光深沉:“若我沒猜錯,你是見過黎非昌和我家相公一塊去店裡吃飯。”
瘦麻杆胳膊被壓得生疼,顧不上遮掩:“你如何得知?”
沈慕林攬住顧湘竹,笑道:“我說過啊,我家這位記性很好的,對了,他聽力也很好。”
顧湘竹聞言點頭,揚起嘴角微笑示意。
被驟然反轉的胖子和行哥,瞧着兩位笑容,再見周圍商戶的低聲責罵。
忽然不知誰喊了一句:“我們可是正經繳了攤位費的!若因着生意好就要被趕被污蔑,往後哪裡還有什麼公正,全回家去吧!”
一時間衆人激憤,爛菜葉子紛紛扔了上來,砸的三人撒腿逃跑,再不敢多說一句話。
賣混沌的開了話茬,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語附和起來。
“原來那瞎子還是個秀才老爺。”
“不是看書把眼睛看壞了吧,我家那邊就有一個,夜裡點着蠟才看呢,沒多久就把眼睛熬壞了。”
“别管那些,好歹是個秀才公,腦子裡存貨和咱的都不一樣。”
沈慕林全當聽不見,麻利地熱鍋做準備。
王春花緊着嗓子道:“怕是還有後手呢,林哥兒,你可得小心。”
沈慕林心裡清楚,興隆飯館決計不會松手,且剛才聽那三人對話,黎非昌極有可能有了官職。
他一個人可是鬥不過。
許念歸舉起拳頭:“哥哥嫂嫂放心,他們來一次我揍他們一次!”
沈慕林拍拍顧湘竹,顧湘竹明白他的意思,便叫許念歸一同到桌子旁坐下:“你想跟着虎叔學本領嗎?”
許念歸面露惶恐,連忙擺手:不不,我這個月還沒幹完呢。”
顧湘竹歎氣道:“問你想不想,和幹活有什麼關系,你知虎叔是做什麼的?”
許念歸撓着腦袋:“就幫人送東西的呗。”
顧湘竹道:“刀劍無眼,你或許會受傷,若遇見極其危險的,甚至會殒命,你也願意?”
許念歸不時搓着衣角:“我隻怕阿娘擔憂,若她不許……”
顧湘竹給他倒了杯水,一言不發等他回答。
許念歸攥緊拳頭,堅定道:“竹子哥,我還是想去的。”
顧湘竹似早有所知,并不驚訝,隻安撫地拍了拍許念歸肩膀:“知道了。”
今日客流量到底是受了影響,待要收攤,還餘下将近一半的量。
沈慕林幹脆全煮了,招呼大家全都嘗嘗。
這些日子街頭巷尾沒人不知他家的麻辣燙,種類齊全,湯汁鮮美,醬料也十分可口。
可惜每日人一團接着一團,他們忙着生意,不能時時去排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