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林哥兒送來,不論吃過的沒吃過的,都覺得占了人家便宜,自然更為今日的事兒打抱不平。
他們有些住在鄉下,有些在縣裡租房,雖住的分散,可論傳播消息,卻極為管用。
顧湘竹站在沈慕林身後,像是吉祥物,來他們攤位的人要麼看他兩眼,要麼打趣兒兩句。
剩下的菜煮了好幾鍋,分的幹幹淨淨。
沈慕林定下主意收攤,顧湘竹卻攔住他:“時候尚早,不若我們去逛一逛,晚些來收拾也不遲。”
沈慕林察覺他話中有深意,暗暗探察周圍,果真有人戰兢心虛。
他拍手稱是:“倒也是,正好扯兩塊布,給你做身新衣。”
許念歸站在一旁,聞言立即道:“竹子哥,嫂嫂,我便不去……”
沈慕林抓住他胳膊:“那哪成啊,二牛快成親了,你也得有身新衣服,走啦,我付銀子!”
許念歸想拒絕的話卡在嘴邊,瞬間被帶進溝裡:“不成,不成,我自己買就成。”
三人逛了一圈,停在一處深巷的小院。
顧湘竹上前敲門:“虎叔,有事想請教您。”
虎叔正在院子裡紮馬步,撩起布巾邊擦身上的汗邊開了門。
“竹子,怎麼了?”
他看見顧湘竹身後兩人,緊忙拽起衣服披上,又擔憂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
顧湘竹将許念歸拉到身旁:“虎叔,我家弟弟有心走镖,想問問镖局收人學武嗎?”
虎叔上下打量着許念歸,捏了捏他的胳膊,大腿,又拍了拍胸口肩頸:“多大了?”
許念歸正茫然着,兄嫂不是說買衣服,怎帶他來找虎叔了?
虎叔下手不收勁兒,一巴掌拍到許念歸腰背,吓得他整個人激靈一下。
“十……十七!”
虎叔大笑起來:“你家怎還有這樣憨傻的人物,得了,進屋,把上衣脫了我瞧瞧。”
許念歸又是睜大了眼,虎叔邊笑邊搖頭:“你還害羞上了?小子,練武可不分寒冬烈日,你光膀子時候多着呢!”
待兩人進去,沈慕林拽住顧湘竹,小聲問道:“我瞧着大牛是真喜歡,可姑姑那邊……”
顧湘竹道:“我與虎叔說定,先讓大牛練兩個月武,若他能堅持,打定主意走镖,我便與他一同向姑姑請罪。”
沈慕林思索片刻:“如此倒也好,家裡正好還有一處空房,先叫大牛住着就是。”
不稍片刻,虎叔和許念歸先後出來。
虎叔拍着許念歸肩膀,似撿到了大寶貝,滿臉笑容沖着顧湘竹道:“竹子,林哥兒,你倆把心放到肚子裡去,他這體格子正是按王镖頭定下的規矩長的,保準能被選上,若他當真有心思幹,我親自帶他。”
顧湘竹自然将擔憂與虎叔細細道來,若到最後不成,全當學了兩個月本事,學費是不會少的。
虎叔一聽,嫌他生分,隻道:“盡管把人領來,镖局遇見臨陣逃脫的還少嗎?俨然要成半個武館了。”
這事兒暫且就算是定下,出了院門,走上主街,許念歸還未回神,他摸着心口,不敢相信:“我當真可以學武藝,以後去走镖了?”
沈慕林見他犯蠢,十足可愛,哄道:“那可不成,你還在我這裡做工呢。”
許念歸瞬間蔫了一半,他拿了嫂子那麼多工錢,怎麼能說不幹就不幹了。
顧湘竹歎氣一聲,輕聲笑道:“林哥兒,你要把大牛逗壞了。”
沈慕林也笑起來:“大牛,你隻管幹你想幹的,不必過于在乎他人。”
許念歸抿緊雙唇,緩而堅定道:“我要去镖局!學武藝,走镖。”
三人逛了一大圈,天色漸晚,路上行人盡數歸家,沈慕林買了些糕點,拿給幫忙看東西的王春花。
王春花一家人收拾好了攤位,臨走前仍舊不放心。
她特意走近叮囑道:“林哥兒,興隆飯館是好多年的老店了,他們若是盯上你,麻煩可就大了,千萬要小心。”
沈慕林感念于心,嘴上卻道:“不過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混混,無能嫉妒罷了。”
王春花心中更是擔憂,忍不住想再念叨幾句。
沈慕林将何渡抱上馬車,催促道:“嫂嫂快走吧,天就要黑了,夜路不好走。”
王春花隐約有些猜測,蹙起眉頭沉沉望向沈慕林,沈慕林輕而緩地微微點頭。
她知道林哥兒是個有主意有本事的,雖不放心,還是上了牛車。
行至巷口,忽然撞見一行色匆匆的人,凝神一瞧,竟是許念歸,許念歸好似沒見到她似的,連沖帶撞地往巷子裡奔去。
王春花緊忙叫住相公:“快些掉頭,怕是林哥兒家出事兒了。”
可巷口地方不算寬敞,掉頭并不利索,王春花咬咬牙,跳下牛車:“我先去,你快些來。”
跑至一半,正巧撞見反向奔來的沈慕林與許念歸。
“發生何事了?”王春花環顧四周,沒看見顧湘竹,捉急道,“竹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