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林垂下眼睛,許念歸也不發一言。
王春花恨不能揪着他們領子質問:“當真是竹子出事兒了?”
沈慕林依舊不言語,直愣愣往巷子外頭走去。
王春花無法,隻得跟上。
待出了巷口,沈慕林這才壓低聲音道:“竹子估摸着那些人還有後手,難保今晚不會動作,與其讓他們尋找機會,不知何時陷害于我們,不如給他們制造機會,我們正是想要抓那賊人一個現行。”
王春花捂着胸口,便是何大勇也蹙起眉頭。
“可……若是今日沒人呢?”
沈慕林挑眉道:“隻不過花些時間,嫂子,現今着急的可不是我們。”
何渡左瞧瞧右看看,古靈精怪道:“阿娘,麻子叔今日還未收攤呢。”
王春花深吸一口氣,攥緊拳頭:“林哥兒,若你需要人證,我與你同去。”
她又看了看自家相公:“大勇,不然你先……”
何大勇憤慨不已,那劉麻子往常總是頭一個回家的,今日這般異樣,連兒子都看得出來,他竟不曾注意。
大家在此讨生活,真出了一個害人的,往後誰家生意有些起色,難道全都要這般防範嗎?
“一同去,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如此心黑。”
沈慕林刻意讓劉麻子認為他們因憂心顧湘竹而将東西丢下,若他真是被人收買,如此好的機會決計不能錯過。
隻是沒想到王嫂嫂與何大哥願意摻和進去。
他張了張口,拉住王春花:“嫂子,大哥,若他真是受人指使,隻怕影響你們……”
王春花冷哼一聲:“沒得道理害人的不怕,叫我們這些踏實過日子的害怕。”
沈慕林揚起笑容,作揖鞠躬:“那便多謝嫂嫂與大哥了。”
他們特意踩了點,知道一條隻能容納一人通過的入深巷的窄路。
許念歸認路十分擅長,便由他領着各位,一個跟着一個走。
巷子直通劉麻子攤位後方,借着竈台遮掩,沈慕林一行人躲在暗處,便見劉麻子鬼鬼祟祟溜進他家攤位。
王春花心裡大緻清楚,可看見仍覺背脊發涼,連忙捂住嘴,生怕出了聲音打草驚蛇。
劉麻子特意等衆人收攤回家,見那沈慕林慌慌張張看顧家裡的瞎子,隻覺得是老天爺給的機會。
他掀開鍋蓋,從懷裡掏出兩包藥,半包倒進鍋裡,剩下的倒進各個竹筐,怕被人瞧出來,每個裡面都隻敢倒一點。
正覺大功告成,想要離開時,卻見顧湘竹領着一群官差從巷口走來,頓時慌了神兒。
劉麻子趕緊将藥紙團成團,看了一圈沒地方扔,忽見不遠處的水井,連連奔去,沒跑兩步,就被人從身後踹倒,腰背狠狠一疼。
許念歸将劉麻子按倒在地:“說,為何要害我們?”
沈慕林蹲下身,撿起掉在地上的藥紙:“我猜猜,你應當認為是瀉藥之類的藥物,若是穿腸爛肺的毒藥,你敢投嗎?”
何大勇氣得想給他兩拳:“劉麻子,你竟還想往井裡扔,你是想讓這一街的人都沒活路嗎?”
這裡實在熱鬧,官差也緊趕過來:“知縣大人在此,諸位若有冤屈,一并講來,還不快快松手。”
馬知縣一襲官袍,如沐春風道:“顧秀才,這便是盜竊你家錢财的歹徒?好啦,既然捉到了人,本官也不必在此,帶回去,明日審判就是。”
顧湘竹與馬知縣打過幾次交道,最是知道此人品性,此人是有利便讓三分,無利便推三分。
他與林哥兒商議,若單是揪出賊人怕也不管用。
幸得顧湘竹想起馬知縣每日散衙前定要領着差役去臨近兩條街巡視一番。
實則謀些吃喝玩樂上的小利。
顧湘竹佯裝偶遇,恰到好處透露得京中名醫楊郎中救治,眼睛似乎正在好轉,談笑間忽然發現錢袋子丢失,順勢提及來攤位尋找。
馬知縣知曉他家生意,聽聞好吃新鮮,當即便要一同前來。
顧湘竹言語懇切:“顧某在此多謝馬大人。”
沈慕林卻微微蹙眉:“什麼錢财?”
顧湘竹道:“今日去藥鋪,發現錢袋子丢了,不知是誰……”
沈慕林氣急道:“倒不如是為着錢财。”
馬知縣聞言,面露不快:“這位就是你家夫郎吧。”
沈慕林似才找回理智,壓下煩躁,行禮道:“草民見過知縣大人。”
不等馬知縣說話,他便扯起劉麻子:“沈某感念大人,予以沈某戶籍文書,并租賃攤位于沈某,本該好生招待大人,可這厮往鍋裡菜裡投了毒,叫我們抓了正着。”
馬知縣忽覺今日事大,怕是不能準時散衙。
“你可有證據?”
沈慕林雙手奉上藥紙:“這便是他拿的,其餘人皆可作證。”
王春花嚴詞附和:“民婦可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