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上那遭子事兒,左右這幾日也做不了生意,沈慕林好好睡了一覺,起床後整理起要帶去縣裡的東西。
不多時便聽見二柱娘開懷笑聲:“林哥兒,縣裡來的老爺,說是要找你談生意呢!”
他凝神一瞧,柳沐晟提着兩包糕點跟在二柱娘身後。
“沈老闆,昨日你與顧秀才走得匆忙,好些事情還未來得及商談,今日不得不上門叨擾一二。”
沈慕林擦淨手,招呼道:“柳大哥快進來,嬸嬸也來喝口熱水吧。”
二柱娘笑呵呵道:“不了不了,雨哥兒那邊找人繡蓋頭呢,等婚宴上你陪我喝口酒就是。”
沈慕林連聲應了,二柱娘頭哼着小曲兒擺手叫他回去。
柳沐晟随他進了屋,雖知不是多麼富裕的人家,可見到屋内簡單陳舊的家具還是忍不住感歎。
黎禾那厮,就該拽他來好好賠個罪!
沈慕林手腳頗有些慌亂,昨日當着柳沐晟的面,他叫人下不來台,緊忙倒了杯水:“柳大哥,先喝口水潤潤嗓子。”
柳沐晟揣着私心來的,接過仰頭灌下,卻不想喝的太急,好一陣嗆咳。
沈慕林趕緊拿了幹淨帕子遞給他,柳沐晟緩了好一陣兒,這一折騰,兩人間那股子尴尴尬尬的勁兒總算是散了幹淨。
“竹子陪小爹去了姑姑家,晌午就回來了。”
柳沐晟是為着道歉來的,顧湘竹不在他也不好再說些什麼,隻拿出一荷包道:“這是答謝你提供了圖紙,我家是有工坊的,徐木匠就是數着厲害的一位,若你樂意,這圖紙便就此買斷。”
那荷包鼓鼓囊囊,瞧着就是大手筆。
沈慕林心跳如鼓,他當日不過是見徐叔煩憂,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
近日他正琢磨如何修繕小院,總不能把銀子全搭上,有了這筆資金,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柳沐晟清了清嗓子,接着道:“我瞧天色尚早,沈老闆請在下吃頓便飯如何?我記挂你家麻辣燙好久了。”
沈慕林明朗道:“那可真是趕巧了,柳大哥且坐坐,一會兒就好。”
昨日本準備了今天要用的菜品,放着也是浪費,沈慕林本就打算今天全做了,叫些親戚鄰居吃一頓。
他正要出門,又問了句:“柳大哥一人來的嗎?。”
柳沐晟表情古怪:“倒……還有二人。”
沈慕林隻當他客氣,随口道:“一并叫來吧,總要吃飯的。”
柳沐晟抿唇片刻,微微點了頭。
沈慕林不再多說,一頭紮進廚房,燒火添柴放湯底,今兒沒客人,都是親戚朋友,也不再弄成串,分先後放進去就成。
光吃菜是也不頂飽,沈慕林特意發了面。
他前些日子和小爹姑姑讨教過,将玉米面和白面按一定比例混着摻在一起,再打兩個雞蛋,少許鹽,添水和面,做出來的雜糧面香甜又筋道。
待開了店,便加到菜單主食那一欄上,屆時便不再光是賣新鮮有趣兒,還得叫人吃得舒心,吃得飽才成。
沈慕林今日也存着讓旁人來嘗嘗提提意見的心思。
他摸了摸面團,略有些硬度,醒面時間也有講究,不能長也不能短,這手感便是剛剛好。
沈慕林滿心都是要做好,揉起面也格外有力氣。
在案闆上撒點面粉防止粘黏,取出醒好的面團,揉勻實後按成餅,再擀成略有些厚度的面片,對折幾次,切成合适的寬度,細長勻稱的面條就做好了。
正要下鍋,廚房門被推開,顧湘竹滿身涼氣地鑽了進來。
沈慕林一手面粉,癱着手趕人:“我這兒快弄好了,你先去屋裡,柳大哥在屋裡呢。”
顧湘竹沒聽見似的走近,腦袋搭在沈慕林肩頭,溫熱的氣息灑在他的脖頸,弄得沈慕林癢癢的。
“怎麼了?”
顧湘竹忽然笑了起來,沈慕林用手背推他,卻被抓住手腕,他這才意識到顧湘竹動作流暢許多,一時間愣在原地。
“林哥兒,今日醒來,眼前有了些許黑影,怕是我多心,特意驗證一番,如今算是有了些準信……”
沈慕林舉起滿是面粉的手指,小心翼翼試探:“這是幾?”
顧湘竹道:“隻能隐約判斷何處有人有物,無法分辨清楚。”
沈慕林急切問道:“什麼意思?是好事兒嗎?”
顧湘竹忍不住笑道:“自然是好事兒,往日眼前黑漆漆一片,好不容易有了光亮,現今也能有些判斷,是往好處走呢。”
沈慕林記起楊叔說的話,是逼退眼睛周圍毒素,并非消減,解毒還是要看紀大夫,必要取兩者平衡。
他顧不上手還髒着,拽住顧湘竹往外走:“我們去找紀兄,請他搭脈瞧瞧。”
“林哥兒,不急不急,”顧湘竹握住他的手,“前些日子有了些光亮我便找過一次紀兄,他提及這類情況,沒有不适便不用過于在意,下次去縣裡再找他就成。”
沈慕林這才冷靜下來。
顧湘竹許久聽不見沈慕林的聲音,難得慌張,正要開口,就被沈慕林牢牢按進懷裡。
他個子高些,姿勢變扭,沈慕林卻未曾察覺,隻顧着高興:“好,是往好處走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