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湘竹笑笑:“怨我,我不知是姑姑他們。”
兩人進了房間,沈慕林将衣服拿給顧湘竹。
桌上包裹尚未收起,沈慕林摸着那些料子,将心中想法講于顧湘竹。
“我從前閑玩偶然知曉的法子,先用鹽水腌制幾日,之後将油漬髒污洗淨,加些生石灰,去掉皮毛脂肪,之後調整脫灰酵解使其變柔軟,之後還有好些工序,一一準備做來要用些時間。”
顧湘竹穿戴整齊,墨發披肩:“做給大牛的?”
沈慕林歎氣道:“他之後在外跑镖,少不得動槍動刀,我想着什麼東西稍厚些,不容易被戳破,哪怕稍稍緩些力道也是好的,如此姑姑他們也能安心些。”
顧湘竹思索道:“林哥兒是想制成軟甲一類的貼身穿着,既不影響活動,也能起到些保護。”
“可惜工序繁雜,我沒找到能接活的鋪子,”沈慕林邊點頭邊走到顧湘竹身邊,拿起木梳,邊束發邊琢磨,“對了,柳大哥見多識廣,我問問他去!”
他頗為激動,手上便沒了分寸,顧湘竹讓他扯得後仰。
沈慕林慌忙扶住顧湘竹肩膀,顧湘竹随手扯了條緞子:“用這條吧。”
是條偏白調的青緞。
沈慕林接過綁好,他還是頭一次幫别人梳頭,繞到顧湘竹身前,托着下巴仔細打量:“果真俊俏。”
顧湘竹淡笑道:“是你梳的好。”
沈慕林拍拍他:“别動。”
他拿出一烏木镂空簪,順着發絲穿過,輕巧便戴好:“那日路過首飾行,我見它便覺得适合你,隻是沒尋到機會給你,今日便當作惹你疼的賠罪。”
沈慕林又輕手輕腳取下,拉着顧湘竹的手讓他張開,放到他手中:“很簡單的樣式,并不值多少銀錢,你戴着玩就是。”
顧湘竹撫過簪子輪廓:“我很喜歡。”
沈慕林攬住他肩膀,沾沾自喜道:“我就說你會喜歡的。”
不知顧小籬和許念歸說了些什麼,許念歸用過早膳仍如往常一般去了镖局。
今日家中氛圍沉悶,顧小籬坐在李雲香她們中,有一搭沒一搭聊天。
過了晌午就回了家。
李溪望着遠去的身影,嘟囔道:“早知這小子受了傷,我就再拖幾日了,這下小籬更不放心了。”
李雲香笑起來:“李叔,大牛走镖一日,嬸子就擔憂一日,那小子從小性子就拗,誰也管不了,您就别自責了,不如讓大牛多練練武,學多點本事,日後别人都打不過他不就得了。”
“你這妮子,”李溪笑着歎了口氣,“還真是你說的這番道理。”
沈慕林打足精神,這幾日卻是風平浪靜,待酉時念完書,用了晚膳剛要收拾。
楊耀祖去而複返,焦急道:“哥,我表嫂要生了,情況似乎不大好,現下藥館都關門了……我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不是還有兩個月嗎?”沈慕林腦袋發懵,“你别急,我和你一同去請郎中。”
楊耀祖慌亂道:“我……我也不知,似乎是摔了一下……”
李溪恰好在此處,抓着他問道:“叫穩婆了嗎?”
楊耀祖一問三不知,李溪将他推給沈慕林:“你們叫郎中預備着,娃娃月份不足,當娘的受罪,娃娃也不好活,務必說清楚月份。”
言罷,他趕緊去敲了隔壁院門,周拾靈一聽,立即将孩子塞給韓寶峰:“城西甯穩婆,最是好手,我生穎姐兒廷哥兒就是她接生的,李叔,我同你去。”
兩人匆匆而行,路上正遇見歸家的柳沐晟,見他們焦急,一問得知情況嚴重,叫了小厮去請縣裡婦科聖手,又叫車夫調轉方向:“他醫術很是了得,我家中長輩多由他調理,李叔,周娘子,先上車。”
沈慕林到楊家時,賀香荷她們已經到了,他看了一圈:“楊峰先呢?”
賀香荷咬着下唇,李雲香走近小聲道:“賀柳生今日歸家,路上叫幾人堵了,楊峰先與他同行,也挨了一悶棍,這會兒正昏着呢,婵姐兒正是如此才着急絆倒了。”
沈慕林眉頭越皺越緊,顧湘竹安撫他兩下,問道:“有人在裡面照顧嗎?”
李雲香點點頭:“住在隔壁的幾個嫂子在裡頭呢。”
賀香荷淚眼婆娑:“柳生去請穩婆了,怎得還不回來?”
紀子書剛收拾好藥箱趕來:“産婦怎麼樣了?”
裡頭一嫂子忽而叫道:“單娘子,單娘子,聽嫂子的,不許睡不許睡,你娃娃等着叫你阿娘呢!”
紀子書快言道:“她相公在裡面嗎?”
見幾人搖頭,紀子書手隐隐握緊,随他一同而來的沈玉蘭大步向前,哐當一聲推開門:“先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