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因着生意做毀了?
唐文墨暗暗歎氣,并州府城過去幾方勢力交織摻雜,他來此半年已清理一番,到底沒有全數理淨,尤其那幾家頗有家底的,均是盯着陳家留下的船隻,怕是三日後的宴會便是為了此事。
沈慕林啟唇,朗聲道:“我想同您做個生意。”
唐文墨一怔,收回心神,便見沈慕林推過來一張方子。
“這便是這醬料的制作方子。”沈慕林解釋道。
唐文墨并未接下,他隻微微掃過,瞧見幾味用料,便挪開眼神。
他眼神驟然淩厲:“無功不受祿,本官不取民用。”
沈慕林笑起來:“大人,此事為生意,我也有利可圖,又能解了大人今時之困,如此兩全,豈非美事一樁?”
唐文墨正坐道:“雙全之法,你且細說。”
沈慕林道:“陳家留下的船隻雖說歸了官府,可他們此前造下不少虧損,縱然将陳修遠家底充公,怕也有許多不知去向,如今還有多少剩餘,于是不得不将那些船隻賣掉,以便扭轉。”
唐文墨打量着他,眼中多出幾分欣賞:“你倒是了解透徹。”
沈慕林笑道:“我不過是喜愛金銀,因此對銀子之事格外敏感些。”
唐文墨笑起來:“你接着說,如何扭轉?”
沈慕林道:“如今府城生意皆由黎梁路三家為大,小商戶多是苦不堪言,此物若要在城内售賣,怕是要遭受一些打擊,不若先以散貨送于各州,先取聲名,再得數量,待風靡之時,再回并州。”
唐文墨:“這倒是法子,我也敢斷定此物能得不少人喜愛,隻是三天後便……若能推遲一些,興許可行,隻是推遲太久恐遭人疑慮。”
沈慕林輕聲道:“四月中旬,往年總要舉辦美食節,是以商會為首,吸引各類商戶參加,決出勝負。”
唐文墨蹙眉道:“一月半,是否太過倉促,并州雖說與各州往來頗為便宜,可來回一遭怕也要一月呢。”
沈慕林颔首道:“若是不成,大人可有損失?無論如何,方子歸了府衙。”
“你這家夥,算計到我身上了,”唐文墨大笑道,“這醬料用物甚多,你可有貨源?”
沈慕林笑道:“既然是有,這兩日便能送到。”
唐文墨挑眉看他:“既如此,你自己做便是,贈于官府,可要少很多利。”
沈慕林眼含笑意:“我不瞞您,我初來府城,心有抱負,若不這般行事,不知何日才能撼動壓在身上的商會——大人,徐掌舵這半年便是得了您的庇護,我自然是有私心。”
唐文墨調笑道:“那你怎不将貨源一并送上?讓我欠你一個大大的人情。”
沈慕林搖頭:“我總要問過人家意思,若他們點頭,我當時便将您引薦給他。”
唐文墨故意道:“難道還有不願同官府合作的?”
他刻意黑了些臉,沈慕林卻毫不在意:“人各有志,大人莫要強求。”
唐文墨朗聲笑起,無奈中滿是欣賞:“你若入朝,定能大有作為。”
沈慕林連忙擺手:“我家有一位讀書人便好,我啊,還是更愛銀子些。”
唐文墨更添幾分笑意:“行了行了,越發勢利了。”
此番算是初步談妥,沈慕林道:“大人想吃些什麼?”
唐文墨拿起饅頭:“你不是來請我吃饅頭嗎?”
沈慕林含笑道:“方才是生意,此番才是謝禮。”
唐文墨哈哈大笑:“留着四月吧,若能成,我親自下廚。”
沈慕林倒了盞清茶:“晚輩便不客氣了。”
臨走前沈慕林合上壇子,将勺子伸入茶盞中洗涮一番,又将污水倒入窗邊花盆中。
唐文墨瞧着他的動作:“你倒是小心。”
沈慕林淡笑道:“如此大事,晚輩再小心謹慎也不為過。”
唐文墨點頭:“是該謹慎。”
他停頓一番,又道:“那幾人放回去了,說不得還要再生事,若真有事,晚間有官差巡視。”
沈慕林不解擡眸:“多謝大人提醒。”
唐文墨清清嗓子:“實則要動手,尋無人處或少弄些顯眼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