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林這邊大緻談妥,又立下軍令狀,出了酒樓,撞上來尋他的顧西,這才知曉,徐福瞧着這幾日天好,竟是卯足力氣,今日便趕了回來,這會兒是剛剛靠岸。
沈慕林聞言,馬不停蹄趕去碼頭。
他拍着胸脯保證可行,實則時間很是緊張,蘇安然早來一日,便能充盈一日。
沈慕林留了心眼,此次本就是為了打他們措手不及,因此他小心籌謀,如今瞞了這些日子,臨到關鍵,更不能出差錯。
尤其是黎明州那個難纏的。
他這些日子碌碌無為,跟着他的人瞧不見特殊,今時今日,好歹隻剩下一兩個人。
沈慕林上了船,蘇安然趴在桌上無精打采,眼下烏青甚重,瞧見他有氣無力擡起手揮兩下。
“你做賊去了?”沈慕林坐下,倒了些水遞給他。
蘇安然掀開眼皮:“還不是因為你說着什麼越快越好,催得那樣緊,我還能如何?”
沈慕林蹙眉笑道:“我何時催你了?”
蘇安然冷笑道:“徐叔一行人等在碼頭,你絕對是故意的。”
沈慕林聞言,輕聲笑起來:“我隻是想着來回很是麻煩,待你準備好貨物,徐叔一并拉回來就是,不過我确實等的着急。”
蘇安然悶悶應了一聲。
沈慕林又道:“我同你談筆生意。”
蘇安然猛然後退,欲哭無淚道:“我才剛剛歇下來,這一路颠簸,我暈的沒幾日清醒,沈掌櫃,這些貨夠你用一段日子了,不是人人都似你一般鐵打的,再說我還要去看看我二叔……”
沈慕林了當道:“你願意同官府來往嗎?”
蘇安然一怔,隻覺得腦袋還不清醒。
沈慕林便将來龍去脈告訴他,又道:“我并未說死,隻說有貨源,若你願意,我便同你們牽線,此後這些貨物便供給于官府,好處自然是有,隻是得利要少上一些。”
蘇安然愣愣道:“你……我……事關重大,我考慮考慮再回你。”
沈慕林點頭應允,又去找了徐福,貨暫且留着,他請顧西去尋唐文墨,帶人來拿貨,全數送至官府。
此次僅為合作,不摻和蘇家。
唐文墨得了消息,又氣又笑,這家夥原就是算到他頭上了,那樣多的貨,進進出出何其惹人注意。
可由官府出面就又當别論,每月總要采購米面糧油,這點貨物不算什麼新奇。
沈慕林下船,面色紅潤,瞧着高興極了,他目不斜視,實則早就暗中觀察。
過了巷口,便瞧見極熟悉之人,他凝神靜氣,換上笑容:“小兄弟,你怎在此?黎公子可來了?”
黎明州随行小厮笑呵呵道:“我家公子聽聞沈掌櫃前些日子受了驚吓,好在他同那些人有些交情,想來是誤會一場,請沈掌櫃賞臉,晚間去迎春樓用膳,也讓他們給您賠個不是。”
沈慕林面上不顯,心中冷笑陣陣。
賠不是?
怕是巴不得火上澆油才是。
他哀聲歎氣道:“不必,我并未受多少委屈,倒是那位學子,不知受了多少欺辱,黎公子當真是明白和善,不若我讓我家竹子同那學子遞個話,由黎公子出面,也好全了彼此臉面。”
那小厮笑道:“是了是了。”
沈慕林道:“我還要回去準備晚上的吃食,先行告辭了。”
小厮側身讓開,卻在沈慕林要經過時不經意絆了一下,直直朝着他倒下,拽住沈慕林袖口。
沈慕林一時不察,袖中之物掉在地上,他眼中一慌,匆忙去撿。
“對不住對不住,沈掌櫃,我腳下打了滑。”
他說着也趕忙去撿。
沈慕林面露不愉,小心翼翼拍去盒上沾染的泥土:“不打緊。”
小厮賠着笑:“這是何物?千萬别是什麼貴重的,那我可要遭殃了。”
沈慕林擰起眉頭,竟是帶了些不快:“無妨,我還有事,恕不遠送。”
說罷他快步離去,連個眼神都不曾留下。
小厮泛起難,暗道這都是些什麼事兒,他家公子瞧不上人家做的生意,偏生又要盯着沈慕林的動作,瞧着人家上了船,立即要他來打聽。
要他說,沈慕林那澆汁豆腐蠻好吃的,不過是些小生意,若真想讓他妥協,斷了貨源就是。
犯得着這般打聽,非玩什麼雪中送炭的戲碼,不知在拗什麼氣。
他邊歎氣邊回去彙報,黎明州蹙起眉:“徐家那幾艘破船有什麼好的,待我家拿下城東碼頭,他們徐家早晚也是我們的。”
小厮仔細思索一番:“小的撿那盒子時,似乎聞見了些香氣,像是……像是胭脂水粉的味道。”
黎明州啧啧兩聲:“原以為是個清麗的,沒想到也愛塗脂抹粉,可惜可惜啊。”
小厮并未附和,隻覺他腦袋不清醒:“那曲公子那邊……”
黎明州朗聲笑道:“他既不領情,我何必攢宴席呢,散了吧。”
……
沈慕林剛入家門,李溪便興沖沖朝他招手:“西哥做了個東西,你快瞧瞧能不能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