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漏風的破廟,也不是露天的街道,而是帶着太陽香氣的暖和被窩。
可是說來說去,好像一直都是他在得到,卻從未做過什麼,就連自己揚揚得意的草編,也在别人的對比下顯得那麼上不了台面。
月光下的蝴蝶草編仿佛披上了一層銀色的外衣,随着角度的偏移也發出流光溢彩的光。
“咪咪,你說,你喜歡這個嗎?”
将蝴蝶湊到大橘身前,大橘隻是聳動了幾下鼻子,在蝴蝶身上聞了幾下,随即不感興趣地偏頭睡覺去了。
“你看,就連你也不喜歡這個。”
看到大橘的反應,鄭多财的心情更加頹然。
“鄭多财?”
眼前突然出現一片紫色。
鄭多财本能地擡頭,看到秦姝披着頭發,身上随意披着一件與裙子同色的外袍。
秦姝打了個哈欠,眼角似乎還帶着淚花,蹲下身子将大橘從鄭多财懷裡抱了過來。
秦姝一邊低頭逗貓,一邊随口問道:“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我剛準備去茅廁,就看到你這房門開着,裡面蠟燭也沒熄,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呢?”
鄭多财被問得愣住,一時之間還沒想好怎麼回答。
見久久沒有聽到回答,秦姝仰頭朝鄭多财看去:“我說你怎麼……”
隻是話說到一半,卻啞住了聲音,也不知是不是月光的作用,這樣的鄭多财看起來,比平時順眼了許多。
臉上悄然攀上一抹紅暈,秦姝飛快地收回眼神。
餘光看到鄭多财手裡的蝴蝶,頓時岔開了話題:“我說我怎麼一回家這些東西都不見了,原來是被你小子收着了,不是說送我的嗎?”
甫一聽到秦姝的質問,鄭多财慌忙之下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隻是還不等鄭多财回答,秦姝的餘光就再次瞥到鄭多财手心裡翻着紅色的小口子。
“這是怎麼回事?”
秦姝将懷裡的貓放了下來,抓住鄭多财的手仔細查看起來,傷口倒是不深,但是勝在數量多,仔細查看下來,竟是手心手指都被這些小口子布滿了。
不知為何,被秦姝這樣盯着,鄭多财心底反而湧起一陣心虛:“之前編東西的時候,被草劃傷的……”
鄭多财本想把手抽回來,竟然沒成功。
見秦姝的眉頭微微蹙起,鄭多财連忙道:“伯母已經給我藥了,我待會兒上點藥就好了。”
“藥呢?”
看到秦姝一臉嚴肅,鄭多财的氣勢都弱了幾分,用另一隻手指了指身後:“桌上……”
秦姝擡頭看了一眼,就起身去拿藥。
在鄭多财身側坐下,借着月光,一點點将藥膏抹在鄭多财的傷口上。
冰冰涼涼的藥膏剛接觸到手心的肌膚時,仿佛投石入湖一般。鄭多财的心中某處的一角,連帶着這種觸感的變化,輕輕地顫了一下。
微微側頭,秦姝低頭認真上藥的模樣便映入眼簾。
月光斜落在秦姝的睫羽上,在眼下留下一片陰影。
耳邊似乎還能聽到輕微的風聲,還有……自己漸漸升起來的心跳聲。
鄭多财莫名開始緊張,被上藥的那隻手也變得僵硬起來。原本手心還能感受到藥膏的清涼,漸漸地,卻被一股無法言喻的燥熱所替代。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讓鄭多财想起了剛來秦家的那幾個晚上,他也是這樣莫名其妙地燥熱心慌。
“秦,秦姝。”
話音剛出,鄭多财就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嘶啞起來,就連嘴唇也是幹燥得要命。
“嗯?”
秦姝擡頭,目光随後而至,與鄭多财的眼神撞個滿懷。
一時之間,二人都靜默起來。
上藥的手也懸在了半空。
也不知過了多久,還是大橘不滿的叫聲才讓兩人堪堪回神。
意識到失态的兩人,都有些尴尬地避開目光。
鄭多财輕咳兩聲:“上……上好了嗎?”
秦姝先是一愣,随即反應過來,點點頭:“好了,你自己注意不要沾水。”
交待完這一句,秦姝就将手裡的藥膏重新塞到鄭多财手裡,轉身欲走。
“秦姝!”
看着秦姝馬上就要離開的背影,鄭多财下意識出聲叫住對方。
秦姝也是本能地回頭,一臉疑惑地看向鄭多财。
耳邊的風聲漸弱,心卻越跳越快。
鄭多财将手裡那隻蝴蝶遞到秦姝面前,嘴唇嗫嚅,最後話到嘴邊,卻成了:“秦姝,這個……你還要嗎?”
看着沐浴在月光下的蝴蝶,秦姝擡頭看向低眉垂眼的鄭多财,臉上突然綻開了笑容:“當然要了!”
聽到秦姝的回答,鄭多财的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氣。
随即,手裡的蝴蝶仿佛真揮舞着翅膀一般,落到了秦姝手中。
“不僅僅是這個,其他的你難道就要收回去了嗎?”
聽見秦姝這樣說,反倒讓鄭多财不知所措起來。
見鄭多财又開始了他标志性的犯傻表情,秦姝臉上的笑意加深:“好了,我不聽你說了,我還要上茅廁呢,可憋死我了……”
秦姝邊說邊揮着手離開。
直到背影完全消失,就如經他手而成的那隻草編蝴蝶活了一樣,在他眼前翩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