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桑燭在進入醫療倉室,看到裡面渾身赤/裸沉睡在棺材似的,盛滿無色液體的透明容器中,看上去和死了沒多大區别的小奴隸時,少見地愣了一瞬。
下一秒,奴隸腹部的深紅色花紋感受到她的氣息,完全浮現出來,甚至有一種向下延伸,往隐秘處長過去的趨勢。
“停。”她開口,“先别太貪吃。”
花紋立刻停止生長,隻是依舊扭曲鼓動着,像是餓久了。桑燭走進幾步,低頭看着在昏迷中漸漸不安穩的男人。他的眉毛皺起來,灰白長發在粘稠的修複液内浮動,兩條長腿無意識地并在一起,右腿原本可以見到骨骼的傷口已經長上了粉紅的新肉,看上去比其他地方更加柔嫩滑膩。
他還沒恢複意識,但身體已經勉強算得上健康。
桑燭反手在艙門接鎖處拂過,一縷霧氣鑽入那裡,封鎖了一切聲音和信息。
“睜眼。”
奴隸的眼睛在桑燭輕柔的命令中睜開,瞳孔散大并不聚焦,讓桑燭又想起了第一次見到他時看到的眼睛,在販子的壓制下沒有半點神采,像是凝固的水泥。
三天前,她的奴隸失去了他口中深恨的母星。
但無論是愛還是恨,故鄉都是重要的,被深埋于體内的一部分。如今這個部分被剜去了,于是剩下一個巨大的空洞,可以裝載更多的欲/望和快感。
是一件好事。
白霧在桑燭手中凝成細長的柳條,柔韌的末梢晃動着。
“過來,到我身邊。”
透明的醫療倉打開,奴隸從液體中伸出手,撐着邊沿擡起身體,緩緩爬出醫療倉。
仿佛人魚躍出波光粼粼的水面,奴隸的身上流淌着粘稠的液體,白發蜿蜒着黏在身上。修複液濕淋淋淌了一地,散發出濃郁的,難以描述的香氣。奴隸剛長好肉的腿似乎還綿軟無力,虛虛并在一起拖在滿是水漬的地面上,隻用兩條手臂撐起上半身,一點點朝桑燭爬過來。
柳條撥開發絲。奴隸有一張不輸鉑西,甚至更加精緻的臉,洗去那些髒污和血痕,治療好所有的傷口後,那張臉眉目削薄,平整幹淨。修複液挂在灰白色睫毛上,連着長長的銀絲滴落,有的滲進那雙淺灰的眼睛裡,眼底被刺激得微微發紅。
桑燭:“還記得我帶給過你的快/感嗎?”
桑燭微笑:“這次,不需要那麼痛苦,但你的感受會比那天更深。每一次呼吸,你都會更深,更沉迷地感受到快樂。”
奴隸擡起臉,緩緩張開嘴。蒼白的嘴唇下,他的口腔内卻是鮮豔的,白齒紅舌,呵出濕熱的水汽。
他無意識地含住柳條的尖端。柳條刺着他的舌底,讓他無法控制地分泌出涎水。然後在本能的吞咽中,将柳條吞得更深,直到尖端觸碰到收縮的喉嚨,輕微的刺痛變成了近乎洶湧的感受,逼出了他的眼淚。
他的眼睛不會眨動,眼淚就這麼滾滾地掉下來。肩胛處,不到巴掌大的新生蝶翼随着奴隸的身體顫動着。
桑燭聽彙報的時候得知,奴隸被第三軍的士兵從機兵裡挖出來的時候已經陷入昏迷半死不活了,但奇怪的是,彙報的士兵并沒有提及他肉眼可見的異化者身份,反倒是說了一個奇怪的點。
機兵的駕駛艙裡到處都是閃光的磷粉,不知道是怎麼弄的。
當時桑燭阻止了佐恩對奴隸身份的探查,隻要求一台醫療倉。等她在醫療倉中再次見到這個奴隸時,才終于明白原因。
那雙蝶翼被他剜去了。
雖然桑燭也曾想過要處理掉那對翅膀,
但……重傷,失血,蜷縮在狹小的駕駛艙内,意識思維和機兵相鍊接,他竟然在這種情況下不知道用什麼方法硬生生砍斷了翅翼,異變的肢體離開主體後會迅速萎縮破碎,碎成滿艙的磷粉。
還真是……絲毫不給她帶來麻煩。
畢竟要解釋一個人類,比解釋一個異化者方便太多。
所以桑燭覺得他很好,至少比鉑西,佐恩,又或者主教彌瑟都要更好。一個容器,如果有趣,美麗的确是附加值,但最大的優點就是沒有任何其他的牽扯,沒有什麼麻煩的欲求和目的,幹幹淨淨,方便簡潔,不需要讓她為了處理這一點小事觸動太多的人生和故事。
腹部的紅紋扭曲生長,隐沒在□□,又枝枝蔓蔓向後穿過腿根,蔓延到雪白的後腰,最後盤旋在凹陷的腰窩上。
柳條刺破了奴隸的舌根,夾着一點血,在更深處彈動。桑燭輕柔地給予了寬恕。
“現在,叫出聲吧。”
奴隸眼睛翻白,終于在無法控制的震顫中,發出含糊沙啞的嗚咽和哀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