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老師站到講台上的時候，終于有些眼尖的同學看到了她，用眼神示意周圍的同學。

眉來眼去間，大家迅速閉上嘴，若無其事地坐回位置上，仿佛剛剛和旁邊的人聊得熱火朝天的并不是自己。

教室内馬上安靜下來，甯嘉安擡頭看向葉老師。

“我們先說一個事情，”葉老師似乎自己也有點于心不忍，“大家都是剛來咱們學校沒多久，所以還不知道，咱們學校有個慣例……”

“啊？”同學們露出驚恐表情。

甯嘉安有種不祥的預感，手裡有一搭沒一搭轉着的筆“啪嗒”落在桌上。

“……就是開學考，目的是看看大家有沒有認真完成寒假作業。”

教室中的凝重氛圍慢慢散開，不少同學長出一口氣——不就是開學考嘛，大家初中的時候多少都接觸過，早就見怪不怪了。

不知道為什麼，甯嘉安總覺得葉老師看他們的眼神越發悲憫起來。

“因為一些額……校領導基于學習進度的安排，咱們的開學考今晚開始。”

這下好了，全班一起瘋了。

“所以你們還有三個小時準備，考試地點就在教室。學習委員來一下，我把考試時間安排給你。”

學習委員猛得站起來，看上去有些恍惚，跟着老師走了出去。

老師一出門，班上就炸開了鍋。認真寫了作業的同學最淡定，雖然潦草但好歹寫了作業的同學略顯緊張，貫徹作業糊弄學的同學哀嚎着，從一看就認真做作業的同學那兒求來作業，開始用“量子速讀法”翻閱。

但即使是最淡定的一批同學，此時也有些忐忑。哪有當天下午返校報道，晚上就開始考試的道理？這也太反人類了吧！

甯嘉安幹脆把教材拿出來預習之後的内容，反正這次的考試隻是把寒假作業拿出來炒冷飯，其實也沒什麼好準備的，甚至考好考差在他看來，都不那麼重要。

畢竟真的到了高考的時候，肯定不會出他們寫過的原題。題目可以千變萬化，但背後的知識點是确定的。

這場考試并不正式，對于學生如此，對于老師也差不多。

所有人照常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沒有考試鈴，也沒有在專門的考場，頂多是把桌子上的東西收了起來。老師從寒假作業裡抽出一些題目拼了開學考的卷子，沒有感情，全是技巧。

浸潤在假期中的慵懶靈魂一下子被“開學考”綁架回來，甩進知識的海洋。

甯嘉安做試卷的時候強忍住直接把記憶中的答案填上去的沖動，老老實實地再算一遍。

與其說是緊張自己不會做，不如說是擔心自己寫得太快在後面的時間無事可做。

雖然他還是在各門考試後面空了一些時間，隻好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或者默寫些作文素材、古詩文什麼的。

考完之後，甯嘉安本以為老師會直接講寒假作業，但由于寒假作業體量巨大，全部講一遍屬實困難，所以老師給大家印了答案，讓同學們自行校對，有不會的題目可以相互讨論或者去辦公室問老師。

平時的課繼續上新課，安排十分緊湊。

而開學考的卷子，過了幾天就發了下來，雖然也經過了批改，但是沒有專門登分做成表格，真的像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提醒，而非正式的考試。

與此同時，競賽試聽課也繼續開展。

*

“冬天到了，春天還會遠嗎？”

一節語文早讀上，甯嘉安讀到了這樣一句作文素材。

下課之後他出門接水，擡眼時，看到了遠處樹梢上嫩綠的新葉。

開學兩個月，溫度逐漸回升，太陽升起的時間越來越早，清晨出門時終于不會呼出白汽，晚上鑽進被窩時不再雙腳冰涼。

但是甯嘉安無暇去細細感受季節的變遷，而是匆匆回到教室，将有限的時間投入到學習這個無底洞之中。

這兩個月說長也長，不過一點也不複雜，也就是日複一日地重複“講新課-刷題-講題-講新課”的流程，課内的十門課如此，課外的競賽培訓亦然。

在經過慎重的考慮之後，甯嘉安選定了物理競賽，放下了其他競賽，于是他的自習課時間多了起來，但是事實上他的學業壓力并沒有減輕。

截止目前這個時間點，大多數同學都已經确定了一門自己準備繼續深入學習的競賽科目。

“競賽試聽課”拿掉了“試聽”兩個字，成為了同學們課表中正式的一部分。

物理競賽的班級最終剩下了十八位同學，甯嘉安和梁曉康都在其中。

不過梁曉康同時還找葉老師打了報告，同時上物競和數競。

雖然因此少了兩個晚上的自習課，但是根據甯嘉安的觀察，梁曉康雖然總是寫不完作業，但整體适應良好，精神狀态還是正常的。

今天并不是多麼特殊的一天，甯嘉安深呼吸告訴自己。不過是物理競賽的一次小測驗，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不用緊張，隻是一次小測驗，沒幾道題目，不用額外準備，咱們花一個晚上的課做一下就好。”老師在上節課下課的時候說。

雖然老師表示無需額外準備，但甯嘉安還是試圖準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