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端着餐盤找地方坐下，才開始了下課後的第一段對話。

“我……”

“你……”

甯嘉安和梁曉康同時出聲。

“我先說吧，你之前不是問我為什麼這麼快就知道了嗎？”甯嘉安幹脆說下去，“其實就是簡單的推測加上直覺。”

梁曉康一緊張就會有奇怪的小動作，比如此時，是擺弄手上拿着的筷子。

甯嘉安：“我說完了。你剛剛是想說什麼？”

“我剛剛隻是想說，其實你知道也再正常不過了，畢竟你這麼厲害。”梁曉康十分真心實意地說。

這個話題就這麼揭了過去，梁曉康開始吐槽物競老師遞給他的那本厚厚的習題冊。

“我覺得老師對你寄予厚望。”甯嘉安十分肯定地說。

“雖然我也很感激啦……”梁曉康戳中餐盤裡的一片菜葉，苦哈哈地說，“可是真的太多了，複賽都沒多遠了！”

甯嘉安十分不厚道地笑了出來。

物競老師帶着笑走進教室。

“正式開始上課之前，說一個事情啊。”老師甚至很有儀式感地清了清嗓子，“恭喜我們班上的梁曉康同學通過了預賽的選拔，獲得了參加複賽的資格！”

大家十分捧場，紛紛鼓起掌來。幾個格外活潑的一邊把巴掌拍得震天響，一邊喊着什麼“老梁牛X”。

甯嘉安默默鼓掌，他的恭喜已經提前說過了。

身處整個班級目光焦點的梁曉康此時面上浮着一層裝出來的鎮定，實際上有些不好意思。

好在大家簡單起哄了一會兒，就沒有繼續緊抓着他不放。

盡管區區一個複賽資格遠沒有到轟動全校的程度，班上的同學們還是迅速知曉了，紛紛對梁曉康的物競水平表示服氣。

相較于梁曉康在大家心中的學霸形象，甯嘉安看到的他會更鮮活一些。

做語文閱讀的時候吱哇亂叫，背英語作文範文的時候一臉凝重；很多個一起趕作業的假期，在地鐵上背記單詞的片刻。

還有梁曉康凝神做競賽題目時專注認真的神情。

甯嘉安一早就知道，競賽是天才的領域，也許誤打誤撞走進來的他，隻是一個觀賞風景的人，瞥見些許巧妙靈活的解法，就得琢磨好久。

而梁曉康是一個真正擅長于此的人。他在這個領域中如魚得水，雖然也會因為做題而崩潰片刻，但他總歸是能走出條路來的。

梁曉康身上掩不住的光彩，物競老師明顯的欣賞與偏愛，還有甯嘉安那一點微妙的、玄學般的直覺。

甯嘉安當然為發小開心，也預備着為他有朝一日終會取得的成績驕傲。但這與他微妙的自艾自憐并不矛盾。

*

複賽如期而至，這次物競老師親自帶梁曉康去了考場，并且在考場外頭眼巴巴地等着。

“我出來的時候老師直接抓着我問題目的難度，說力學電磁學的題目有沒有都做出來啊，三個小時有沒有利用好啊，說不會的題目有沒有盡量寫點公式上去啊……”梁曉康回來之後和甯嘉安說。

“……你辛苦了，老師也辛苦了。”

成績一時半會兒還沒出來，先到來的是國慶假期。

即使他們保持着朝六晚九的單休生活，也還是能在國慶假期連着休息幾天。

“學校的放假安排下來了，我們就不調休了，九月三十日放假，十月三日回來，連着休四天。”葉老師說。

“得虧老師說得清清楚楚，要不然我看這個作業的量，還以為這假是要放七天呢。”梁曉康欲哭無淚，他剛剛從物競複試中解脫，可曾想自己沒一會兒就會和國慶假期作業撞個鼻青臉腫。

甯嘉安設身處地想了想，覺得梁曉康确實非常慘，于是狠狠點了點頭以示認同。

*

回學校的那一天，他們省份的複賽成績出來了。這一年，他們學校有三位同學進入省隊，一等獎七名，二等獎十名，三等獎八名。

“咱們班的梁曉康同學拿了個省一等獎回來，很不錯啊，高二努努力進個省隊吧！”葉老師看上去挺高興的。

十月依然熱得需要開空調，秋風不知什麼時候悄悄地吹入了校園。幾場秋雨落下，溫度随之起起伏伏，終于還是減了燥熱，多了涼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