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到周六都安排得滿滿當當，下了課也要抓緊時間回家接着學，所以這頓燒烤順理成章地安排到了周日晚上。

燒烤店生意最好的時候是晚上十點後，其次就是晚飯的時間。

甯嘉安和梁曉康一起寫了一下午的作業，一直寫到肚子開始咕咕叫。他們一看時間，剛好五點出頭，便和家長打了聲招呼，就出門往燒烤店走去。

老闆近十年來一直是同一個人，梁曉康和甯嘉安不常來，但是也算是見證了他的發型演變史。

原先老闆的頭發很多，但是慢慢開始秃頂。秃頂之後他覺着煩，幹脆剃了個光頭，除去冬天比較冷，也沒什麼别的影響。

看見這兩個小朋友過來，他很熱情地遞了張菜單過來。

“好久沒見你們倆過來，學業壓力很大吧，現在是讀初幾啦？”

“陳叔叔，我們已經上高二啦。”甯嘉安雙手接過菜單和用來打勾的筆，順便糾正了老闆的的印象。

“這麼快啊！我都沒反應過來，以前見着你們還是帶着小黃帽的小學生呢，時間真快呀。”老闆笑呵呵地說，轉身去後廚忙活去了。

兩個人點完單，便坐在位置上等待。

如果按照老師的諄諄教誨，這個時候他們應該掏出單詞或者文言實詞開始背，把所謂的“碎片化時間”利用起來。

但是燒烤店是個很熱鬧的地方，喝酒吹牛的，吃飯慶祝的，還有一邊吃一邊傳着什麼東西玩擊鼓傳花的。各種各樣的聲音混合在一起，組成了這小小一方天地裡的百态萬象。

甯嘉安一手撐頭，視線跟着隔壁桌叔叔揮舞着的手飄，同時和梁曉康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此時燒烤店比較忙，上菜速度實在快不起來，甯嘉安感覺周圍的香味把他整個人都包了起來，他每聞一口，肚子就咕噜一聲。

“真的太香了，我好想啃肉串。”甯嘉安說。

“我也好餓，感覺時間都拉長了，什麼時候才能吃到剛烤好的燒烤！”梁曉康也說。

“說起來我們學校邊上是不是也有燒烤店？”甯嘉安終于把視線從隔壁桌叔叔的手上移開，看向另一側的白熾燈泡。

“我好像有點印象，在地鐵站邊上。”梁曉康說。

過了一會兒燒烤終于上來了，還滋滋冒着油。

“别吃太急了，小心燙。”老闆提醒了一句。

但是也不能吃太慢，不然冬天冷，燒烤涼得快。甯嘉安拿起肉串在嘴邊呼呼地吹，稍微吹涼了些就開始往嘴裡塞。

雖然吃燒烤用的是慶祝梁曉康拿到競賽國一等獎的由頭，但是兩個人也沒真的聊起這事兒。

幾串燒烤下肚，甯嘉安終于覺得胃裡有了東西，一下子踏實了不少，放慢了吃串的速度嘴上也沒有這麼忙了。

于是他想了想，還是問起了關于競賽的事。

“你高三準備接着學競賽嗎？”甯嘉安問。

“雖然數競的結果還沒有出來，不過我準備不繼續學了，物競的話……”梁曉康頓了一下，似乎回想着什麼，才接着說，“我應該還是會接着學。”

“你還是不甘心呀。”甯嘉安心下了然，一點也不意外。

梁曉康看了看甯嘉安的表情，笑着的，眼睛裡沒有殺氣，似乎一點也不意外，于是松了一口氣。

他說：“因為五十六名就是很尴尬呀，反正現在手頭有個國一了，之後參加自主招生應該可以降分，所以我在高考上的壓力反而會小一些。但是我又不能完全放松下來，所以想了想還是退數競吧。”

“你說得挺有道理的。”甯嘉安又拿起一串燒烤，開始嚼嚼嚼。

“你呢？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梁曉康問。

甯嘉安正在吃一片很難啃的菜葉子，聽到梁曉康的問題之後加快了咀嚼的速度。

“沒事，你慢慢來，别噎着。”梁曉康忙說。

緊接着他看到甯嘉安艱難地把菜吞了下去，看起來挺費力的。

梁曉康連忙去找老闆用一次性水杯倒了杯溫熱的水過來，遞給甯嘉安。

甯嘉安接過來小口喝了些，然後把一次性水杯握在手中，權當暖手。

“這個問題問得好，我還真的一點準備都沒有。”甯嘉安開口。白茫茫的水霧從杯中升騰而出，模糊了他的面頰。

“其實競賽出分的這個時間點對于我來說并不特殊，我最重要的考試隻有兩場，一場是一月首考，一場是六月高考。如果後面還要參加自主招生的話，可能還有學校安排得筆試和面試，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我現在的成績很穩定，但是我不能保證我在高考的時候一定不會出現什麼意外，比如一些低級錯誤，或者填塗出問題。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學長的故事，高中階段發揮失常兩次……”

“一次在首考，一次在高考？”梁曉康接上，沒忍住笑了一下。

“對啊，就是這個，”甯嘉安也不禁笑了笑，然後又馬上正色，“别笑了，總感覺這樣子要減功德。”

梁曉康不再笑，而是很認真地說：“你不會的。”

“對我就這麼有信心呀？”

“因為你就是那麼厲害。”

吃完燒烤，兩個人出了燒烤店，被風吹得一哆嗦。

“還好燒烤店離得近，要是稍微遠一點就得騎車，估計騎一段手和臉就要麻了。”梁曉康被吹得哆哆嗦嗦的，說話都有點不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