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聽得一愣,随即反應過來:原來兒子在查這東西!
他哭笑不得:“你們考試不會連這種知識也考吧?”
甯嘉安含糊地說:“生物考試誰說得準嘛,我也是以防萬一……”
即便他已經把課本背得很清楚了,依然能時不時被奇葩的填空題使個絆子。對此,甯嘉安也十分無奈,隻能小心為上。
吃完以後,爸爸把體溫計又遞給他。
“沒降,不過也沒升,我和你媽媽也彙報一下。”爸爸說。
甯嘉安默默地用被子遮住自己半張臉,他已經努力休息了半天了,即使暫時沒有降溫,也是在為之後退燒做準備。
由于上午睡了好久,到了平時在學校裡午休的時間,他反而睡不着了。
幹躺着無聊極了,高燒帶來的眩暈感和寒意更是拉長體感時間。
藥已經吃過了去,可是起效總是會花上一段時間,隻能硬撐着。
晚飯後甯嘉安又吃了一次藥,躺下後進入了半夢不醒的狀态,他感覺媽媽回來了,想要說話,卻張不開嘴,也睜不開眼。
這種狀态持續的時間并不長,甯嘉安很快又睡了過去。
爸爸媽媽站在床邊,本想喊他量體溫,卻又擔心他休息不好,糾結了好一會兒,還是把房間裡的燈關上了,隻留着床頭一個小夜燈。
“我怎麼睡着了?”甯嘉安下意識疑惑了一瞬,畢竟他上一次入睡的過程過于漫長,以至于自己也記不清自己到底是什麼時間真正睡着的。
清醒是一個十分有彈性的過程,如果是聽到清早的鬧鐘,他可以馬上切換到趕着去上學的狀态,一秒也不耽擱;但如果是在沒有鬧鐘情況下的自然醒,就會自然而然地演變成一個很漫長的流程。
在這場清醒與睡眠的拉鋸戰中,意識逐漸奪回主動權。甯嘉安清醒過來,注意到了床頭暖光的燈光,那是小夜燈的光,并不刺眼,也并不會直射向眼睛。
房間的門虛虛掩着,外頭有人在輕聲交談,甯嘉安聽不清楚具體的對話,隻是依靠着對于音色的熟悉猜測。
他心中剛剛跳出一個答案,這人就輕手輕腳地推開門,和甯嘉安望向門口的眼神對了個正着。
“你醒啦?”來人正是梁曉康。雖然梁曉康對于甯嘉安房間頂燈的開關位置非常熟悉,但是此時他并沒有開燈,而是緩緩走放着小夜燈的那一側床頭。
“我剛剛醒過來,聽見外頭有說話的聲音。不過你們的聲音确實很小,明明家裡隔音沒有很好,門還是開着的,我卻一點也聽不清楚,隻能模模糊糊地聽見有人在說話。”睡了一覺之後,甯嘉安覺得自己有所恢複,沒有像白天的時候那麼難受了,而且乍一看到梁曉康,自己就忍不住說了一堆車轱辘話。
“那為什麼你看到我的時候一點也不驚訝?”梁曉康忍不住笑着問出來,他帶着口罩,輕笑聲也就隔了一層,變得有些模糊。
“因為你的聲音我還是很熟悉的嘛,雖然聽不見講什麼,但是就是能猜出來。”甯嘉安說。
“安安醒了嗎?醒了的話量一□□溫吧。”
不知道什麼時候下班回來的媽媽探頭說。
兩個人同時應聲,然後後知後覺地笑了起來。
梁曉康一眼看到放在床頭櫃上放着的水銀體溫計,把它從塑料殼中取出來,握緊以後甩了幾下,才遞給甯嘉安。
“謝謝!”甯嘉安笑着說,然後熟練地把體溫計塞到腋下。與此同時,梁曉康打開手機定了個五分鐘的倒計時。
房間裡一下子安靜下來,梁曉康在床邊坐着,側身看向甯嘉安有些淩亂的頭發,努力忍住,不讓自己的手伸過去撥兩下。
甯嘉安不知道是不是該看着梁曉康,于是幹脆坐起身來,把枕頭放到身後當靠枕。
“所以你是來看我的嗎?”在安靜中,甯嘉安輕聲問出這個問題。如果把那種安靜的場景看做一片平滑的水面,此刻這個問題就像是湖心某隻小魚吐出的小泡,并沒有驚擾此時的安靜。
梁曉康的呼吸很短暫地滞了一下,短暫到眼前人也感覺不到,隻有他自己知曉。
“說不定我是來給你帶作業的呢?”梁曉康眼神一偏,用一句玩笑話反問作答。
“诶你幫我帶過來了嗎?太好了,我明天應該可以趕點……”甯嘉安話還沒說完,梁曉康設定的五分鐘倒計時先響了。
梁曉康伸手按停,重新看向甯嘉安。
甯嘉安輕輕“啊”了一聲,把體溫計從腋下拿出來,正想自己看看,卻被梁曉康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