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曉康卻若無其事地移開了視線。
甯嘉安有些慌張地回答:“回學校之後啊……很适應啊,複習的節奏什麼的都挺好的,畢竟前段時間在家裡也是一樣複習的,其實區别不大,不過回學校還是挺開心的。”
特别是回學校那天早上在樓下看到你的時候。不過甯嘉安并沒有說出來。
他講完這麼一段,總覺得對方肯定察覺到了什麼,接下來不會就直接問出來吧?
就在甯嘉安着急地快要不知道東南西北的時候,梁曉康忽然攬了一下他的肩:“看路,你要走過地鐵站了。”
甯嘉安這才發現他們已經走到了地鐵站邊上,再往前些就要走過了。
兩人相安無事地回了家。
一直到在自己的書桌前坐定,甯嘉安才冷靜下來。
以他對于梁曉康的了解,對方肯定已經感覺到了什麼,但是卻什麼都沒有說,應該就是給他留了些個人思考的空間。
所以這究竟是什麼意思?甯嘉安覺得這個問題對于自己有些超綱了。
他覺得與其等對方把語音撥過來,還不如自己撥過去,否則接起語音本身對于甯嘉安來說就是一個無比需要勇氣的舉動。
鈴聲還沒有完整地響完一輪,對面就接了起來。甯嘉安把今晚要接着寫的試卷放到桌面,思索着今天這第一句話能說些什麼。
“寫作業吧。”甯嘉安簡單說。
隻要不和梁曉康面對面,用平靜的語氣掩飾情緒并不困難,甯嘉安心裡七上八下,真的說出口的也就是和平時一樣的話。
梁曉康也沒什麼反應,“嗯”了一聲,和平時一樣翻開習題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甯嘉安換了一張又一張試卷。在學習的時候,甯嘉安不怎麼分神,但是心中總覺忐忑,這種忐忑又被自己反複推翻。
一直到十二點半,他把桌面上的試卷和練習收進書包,也沒有和梁曉康說任何話。
其實這個語音像是一個線上自習室,沉默是常态。甯嘉安頭一次覺得這種沉默讓他不安。
“那今天就先到這裡了?”甯嘉安問了一句,他也聽到了對面收拾東西的聲音,應該也是準備休息了。
“嗯,時間差不多了,晚安。”梁曉康說。
“晚安。”甯嘉安鎮定地說,随即挂斷了語音。
他端坐在桌前,保持這個動作了幾秒,然後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臉。
“這玩意兒我怎麼想得明白啊……”他絕望地想着。
畢竟在整整兩個多小時的語音通話中,他什麼也沒問,對方也什麼都沒提。
甯嘉安不知道怎麼問,梁曉康可能也不知道怎麼提。
算了,該睡覺了,甯嘉安用被子把頭捂住,放空思緒,很快就在生物鐘的作用下入睡了。
*
兩人的相處模式沒有任何變化,梁曉康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也沒有問起昨天的事情。甯嘉安木着臉,繼續做着縮頭烏龜。
梁曉康一直以來的表現都十分正常,所以如果甯嘉安想要探究對方的想法,根本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所以如果真的要去考慮這件事情,他就隻能先拿自己開刀。
至于自己,甯嘉安手上的筆一頓,他一直以為自己不可能在高中之前談上戀愛,但是他也并不喜歡把高中時期發生的戀愛稱為早戀,因為這種叫法并不關乎年齡,而是把高考當做分界線。
政教處主任對此有種更加冰冷的稱呼——“不正當接觸”。甯嘉安還記得當時老師在晨會上一本正經地把這個詞翻來付出重複批判了多次,然而大家都在偷笑。
這笑也許是種簡單的叛逆,也可能藏着對于這種“一刀切”方式的不認同。但不管怎麼說,大多數同學對于校園戀愛持有積極肯定的态度,而且在老師中,也有不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畢竟抓情侶往往出于對成績的考慮,不抓情侶也有對于成績的考慮。甯嘉安覺得,有些老師默許的态度也許是為了讓大家不把這種事情當成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