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去而複返的Sherry。
“我的出行被批準了,謝謝你的簽字。”她很有禮貌地說道。“以及我發現藥劑的數量不對,你最近有類似丢失藥劑的情況發生嗎?請你能注意一下。”
“藥劑庫存…”他擡手撫上額頭,一層細密冷汗。“我知道了。你去吧。”
“這件事是Dubliner和Tonic負責,我今晚會問問她們的。”
而最終那管險些被他注射進自己身體的藥劑,效用好得堪稱離奇。
FAIH-0136、除卻洗腦和催眠外,藥效尚且不明。
Gimlet并不擅長作引導性的言語,因而隻是保持緘默,選擇等待。
Margarita剛被允許稍微活動了一下才鎖回拘束椅上,注射完後一直睜着眼睛。
然後,或許是研究員的錯覺,那雙藍色眼睛裡出現了一些此生都絕無可能入駐的事物。
…
蒼白的天花闆,消毒水的氣味,血管裡流淌的冰冷液體。
卻是再炎熱不過的7月。
他想起自己的9歲那一年,哪怕知道腐爛的屍體已經被清理掉還是克制不住地想要嘔吐,蠅蛆像永遠潛藏在不遠的一角,靜待伏擊。
但是不是、但是、不是。
再熟悉不過的呼喚:“良夜。”
他趴在陪護床的邊上,大氣也不敢出地看着紅皮膚的小嬰兒,目光在他父母間巡回打轉。真白輕笑一聲,大概是因為從沒見過他這副模樣。
“是妹妹哦,良夜。”她幾乎把臉埋進丈夫的懷裡,被細心握住手腕避免壓到輸液管。
“我有一個主意。”她說。“你覺得讓他來給妹妹取名字怎麼樣?”
“嗯、我覺得是非常好的提議。”涉應聲,目光落到兒子臉上時忍不住失笑。
“良夜,”他說。“你可以呼吸的。”
…
其實Gimlet一度懷疑這人患有無淚症,不管正承受着怎樣的痛苦,對方甚至連生理性眼淚都欠奉。
然而此刻他看得分明:沙漠上空突然下起一場暴雨。
Margarita的眼角紅透了,淚水順着臉頰流淌,滴滴落下時打濕一片衣襟。那雙眼睛被無法止住的眼淚洗過,每次眼睫開合,都令人窺見一片澄澈的藍色。
然而那表情也是研究員從未想過居然會在殺手臉上見到的。
15歲的Margarita像一把泛着冷光還淬毒的三.棱.軍.刺——有一個太年幼的靈魂,掀開了這長年僞裝的盔甲一角——暴露了他最真實的本性、原初時刻受到的影響。
就像他此刻死去也甘願。
黑發藍眼的孩子終于失而複得最重要之物,眉眼微彎、沙啞的旋律在封閉的房間内響起。
他在哼一首歌。
如果不是Gimlet涉獵夠廣,大概不會知道這是某首安魂曲。但是看Margarita的神情,又不像是在執行任務或者詛咒某人、給人的感覺太柔軟了,甚至會讓人害怕他下一刻就會化掉。
“你看見了什麼?”他終于還是忍不住對陷入虛幻夢境的人發問。
黑發少年幹裂泛白的嘴唇微微顫動了兩下,擠出一個字音。
望月良夜說,
“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