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真兇聽不到他的喊叫,這視角不高,陰冷的目光在漸開的門扉後展露。搖籃床上,手工制作的風鈴旋轉着輕聲作響。
他小小的、柔軟的,無人保護的…
砰!
——可是你有妹妹嗎?
——但是你有父母嗎?
他甚至預備計劃好,當這個混蛋進入房間時要怎樣把對方放倒。等等、但是為什麼沒有人醒來?沒有消.音.器、為什麼鄰居也不曾發現?為什麼他會知道消.音.器?為什麼他會揣摩“敵人”的弱點?為什麼——
為什麼他的房間裡空無一人。
他猛地吸入一口冷氣,大聲嗆咳起來。
他确信自己的“家”裡沒鑲過這麼大塊的鏡子,足以倒映出一個手提制式步.槍的男孩。
鏡中人面無表情,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月光下面容潔白,藍眼如同枯井深潭。
——Gimlet聽見Margarita發出了一聲嘶啞的慘叫。
他确信對方的絕望強烈到能把這棟冰冷的建築貫穿——下一秒在他不可置信的注視和摁響應急警報鈴的同時、把情報員鎖在椅子上的金屬鎖扣果然在不惜一切代價反抗的力量下漸次盡數彈開。他立即做好喪命于此的準備——也許命運合該如此,他也算罪有應得。
但意外總是成群結隊地降臨的,不是嗎?
他看見恢複自由的Margarita毫不猶豫地将手指插向自己的心口。
——他想要自盡!
麻醉氣體噴湧而出,在比病患更早一步陷入昏迷前,Gimlet的最後一個念頭是、也許Stinger為了控制Margarita而改良拘束服材質的做法值得在實驗體中推廣。
他的職業生涯滑鐵盧傳到那位先生耳朵裡,傳下來的訊息倒是比經過Stinger說得要寬松:
别真弄死了折斷這把刀,除此以外怎麼都行。
Gimlet很想回複說您真是看得起我。
不過除了Margarita以外,還有的是事兒令人煩心。他曾經管過一支科研隊,但跟負責一整個研究所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和美國研究所關于Sherry實驗的手續交接仍然是個大麻煩,藥劑庫存丢失的問題還沒能得到解決。
他賣了Dubliner一個人情:經過庫存和最終流通藥劑數量對比,他确認Dubliner和Tonic前幾次的交易被人做了假賬。這件事也被暫時壓下沒有上報,給Dubliner一個亡羊補牢的機會。
“Sherry離開的那天我需要上交全部實驗數據。”研究員定下死線,也算仁至義盡。
“我已經抓到苗頭了。”她回複。“放心吧。”
“祝你武運昌隆。”他随口敷衍着,突然間搭錯一根神經。“Dubliner。”
“說。”
“你在什麼情況下會想要尋死?”他問。
Dubliner擰着眉毛,抱起手臂,典型自我防禦類姿勢:“嗯?”
“看、我早就說過跟Margarita走太近遲早有一天都得瘋,Rusty Nail是,你也是。”
她快速眨了兩下眼睛,但他已經意識到她對問題的回避。
“我才不會自盡。”
她說。
“除非世界毀滅,不然就算是病毒爆發、其他人類全死光了我也不會自盡的,你知道嗎?”
“如果鳳梨價格突然天台跳水?”
他知道Dubliner最近投了一個鳳梨園。
她綻開富有殺氣的笑靥:“那我會先跟你同歸于盡的,你這烏鴉嘴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