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mlet的FAIH-0136會經由Rum的手流入市場,估計要獨占鳌頭幾十年,它太會贈予人易碎的美夢,讓他看見了一個自己想都不敢想的、萬中無一的未來。
這真該死。
他本可以繼續欺騙自己;他始終不會知道這一切;他永遠不去猜;他默認自己不配擁有一段最普通、乏味,求而不得的人生;他放任自己年歲虛長而癡愚不改;他沒有機會再讀任何一所學校、生命裡剝離“同學”這個字眼,更遑論所謂“同窗的情誼”;他不可能有某個心跳失控的瞬間、和另一個人發展一段名為“戀愛”的關系、結婚,有一個血脈相連的小孩、老去,埋進墳墓,旁邊合葬的可能是愛人也可能是寵物。
于是他也不會失戀、被孤立、醉酒後出糗、聚衆鬥毆又受傷、見義勇為、跑火災現場、被分手、被離婚、或失去愛人與孩子——怨憎會、愛别離,求不得。
他的生命裡一片荒蕪。
愛又并不是隻有愛情。
最熾烈而黏稠的愛,他4歲時就已經完美得手,直接沖破終點線提前放彩帶禮炮、搶跑同齡人20年。
他沒有信仰,堅決抵制鬼神之說,唯物主義應統領全球。
他太害怕如果真存在幽靈的話,他們看見他現在是怎樣活,他簡直活見鬼,他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罪孽纏身拒絕悔改。他白日潛行、入夜殺人,終此一生都将見不得光。
可是有時候他聽見自己在問一些他根本回答不了的話。
比如望月良夜應該活成什麼樣子才對呢?
他沒有資格對任何人失望。
過剩的痛苦壓彎他的脊梁。
這時他聽見有人在向他求援。
他無法離開這扇門,他在等一場烈火被點燃。
在伸手握上幻覺中被燒得通紅的金屬門把、忍受皮膚血肉融成一團的虛無的痛苦前,他想到了一個絕佳的辦法。
他要把所有的麻煩都丢給望月良夜。
讓望月良夜去擁有一把刀不該有的喜怒哀樂,愛與被愛,他打開那扇光明的門扉,小孩牽上父母的手輕飄飄地同他告别,臉上的笑是灼目的明亮。
那孩子回家了。
永遠不必再來。
不論他墜入怎樣的泥潭,望月良夜始終都會是幹淨的。
他過于沉重的靈魂将滑入深淵與地獄。
他本來就活在陽光無法企及之處、月亮的背面。
他聽得很清楚,Stinger說那位先生想要一把刀。
你想要一把刀、我就是一把刀;
你想要一把槍,我就是一把槍;
沒有感情的人能成就最鋒利的武器,當他抛下一切時他甚至自傲到覺得自己比Gin還擅長謀殺——他本來就比Gin擅長謀殺。
他居然有一天需要用最肮髒冰冷的那部分取信于人,
希望那位先生發現Margarita的最後一顆子彈是對持槍者發射、刀鋒對準主人時不要太驚訝。
既然你想讓“Margarita”成為趁手的殺人工具,那就要允許“它”有“噬主”這一選項。
轉輪飛過一圈,他對準自己的太陽穴扣下六次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