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回答後,又補充道:“我不信這個。”
“不錯的回答。”她應答道。“那麼現在、告訴我吧,你的願望呢?”
…
“回答我吧。”他說。“這就是我的願望,在你阻攔我之前。”
他看見了自己猩紅的倒影:半邊臉全是血,一隻眼睛不能用,衣服全被血浸透了。還能站立堪稱奇迹,正開始搖搖欲墜,下一秒就會像破損的風筝栽到地上——他虛弱得不堪一擊,骨架已經碎了,手中已經折斷的太刀是最後的支點。
“看來仇恨确實能驅使人日夜苦練,你還是我見到第一個有大師級戰鬥技能的人類。”
她答非所問。
“你殺了BOSS,到這一步還不夠嗎?我該祝你複仇成功的,對吧。盡管你選擇的方式是愚蠢的單挑。”
他緩慢地眨了眨僅存的眼睛。
“還不夠。”
他向後退去,背部靠在控制台上,不确定是否有些東西順着傷口戳進了身體。他不再疼痛了,或許是因為生命力正從這副軀殼中瘋狂流逝。
“我覺得、你聽過這句話…”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他摸索着早已銘記于心的那根拉杆,用盡最後的力氣,随即再也無法支撐住身體、順着控制台滑下、癱坐在地。
電子音無情響起:
【警報——正在啟動自毀程序——】
“要到這一步才行。”
“我還要謝謝Stinger的設計呢…這下什麼都沒有了,還會有人聚集在一起為這鬼東西賣命嗎?”在他笑起來時,Rusty Nail的表情卻漸漸變得冷漠。
她走近他,手裡就是槍,但什麼也沒做。
“…你不走嗎?”還有幾分鐘,足夠她逃生。
“虛拟的生命是沒有意義的,不過是再來一遍測試而已。”她說。“我倒是很好奇、不管什麼樣的實驗,你的本性都該被改變,你怎麼還會記得你有父母。”
“我來回答你的問題,望月良夜。”
她蹲下身,擡手拭去他臉上的血,拇指就抵在無法睜開的右眼眼睑下方。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
“為什麼偏偏是你遇到這一切?”
“為什麼這世界上這麼多人,隻有你失去了父母和尚未出世的兄弟姐妹?為什麼你會被帶進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不得脫身?為什麼他人可以逃生而你不可以?為什麼隻有你下不去手要被洗腦殺人?”
“——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錯了,作為一個‘角色’而言。”
“我沒想到一個遊戲的配角也能提供如此精彩的人物弧光,哪怕僅此一次。”
“你滿足了我想要見到‘變數’的願望,作為回禮,我當然要回答你的問題。”
她的眼睛像兩塊嵌在這張臉上的紅寶石,無機質物。僅是這樣盯着他就讓人覺得周身冷徹。
“因為這一切都是毫無意義的。”
“在這裡得到的錢揮霍殆盡也無所謂,畢竟得到再多也不能真的為我所用;權力也不過是彈指一瞬,我沒必要為了這個世界的支配權勾心鬥角;至于生命,我更不在意了,我的存檔位甚至是無限的。”
“我是說。”
“你有沒有懷疑過、這個世界是虛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