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瘋狂地撥弄着懷表的指針,直到被陌生的電子音阻止。
[宿主,再這樣下去,這個低維世界就要崩潰了。]
——那是她第一次聽見系統的聲音。
得益于科技進步,意識體去低維世界休息已經是常見的旅遊方式,做成遊戲同樣是一種大膽的嘗試,她身先士卒地證明了此事不可行,于是她的同類想到了另一種開發方式。
觀測。
“滾出我的服務器。”她說。
[但我們是共赢的局面啊,宿主、不,玩家。你可以選擇成為‘主角’,你在我們的故事裡會是無敵的!]
“滾出我的服務器。”
[我們可以實現你的願望!——哪怕是奇迹!]
她直接屏蔽了這個接入頻道。
但僅憑她自己是不夠的,有人是哪怕神明也無法拯救的。
她已經截去了全部他轉投紅方的可能,為什麼他還是會選擇去救那些警察?
不、不是對警察。不是這個群體,而有特定的對象。
她在“望月良夜觀測手冊”上劃定了五個目标,但不管她怎麼做,保護他們無法阻止良夜既定的死,殺死他們隻會加快他既定的死。
她第一次感到手足無措。
但是為什麼呢?
他們的一生從無交集,良夜的個性不應該是會為素未謀面的陌生人付出全部才對…他又不是警察!——他為什麼不是。
她突然察覺到一種端倪:那是良夜和他所處環境的不契合感,他永遠沒辦法真正地融入鴉群中,在白鴿裡也顯得突兀。
她付出比以往都要多的代價止住他“拯救”的行為,掰過對方的臉強迫他正視自己,在看到那雙眼睛時——她确信自己的猜測是正确的。
這副軀殼并不受寄居在此的靈魂所控,如同無機質物、瞳孔毫無焦距的雙眼已經出賣了這一點。
——“我想你開心。”
仿佛舌尖重新泛起熟悉的鐵鏽氣息,那帶有成瘾性的甜味是在他血管裡流淌的實驗體的專屬。
——“求你救救她、我們會有用的。”
啧、無可救藥的傻瓜,也曾經付出一切救過她。
[——嗞!]
[玩家、你想通了?]
“是的。”
她說。
“我想簽訂那個高維觀測條約…希望你們會是靠譜的乙方。”
系統的虛拟發光體上有幾條長短不一的觸手,它努力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微微顫抖的樣子透露極難察覺的喜意。
“我要讓角色‘望月良夜’達成Happy Ending。”
“不管在哪個世界,哪個維度,我想要改變他注定孤身一人在痛苦中死去的結局。我不準任何存在可以再次支配他的命運,操縱他的靈魂,欺騙他的抉擇。”
[這需要很多的‘熵’——]系統為難道。[玩家,你也知道情緒的轉化率…]
她冷笑,“我以為一個人命運不受自己所控的仇恨,足夠支撐你們的運轉。”
系統沒敢吭聲。
“拿去吧。”赤朽葉昭松開手、任由已經變得冰冷的搭檔軀殼徹底倒在自己懷中。“我有需要付出代價的自覺。”
“我的忠貞、慷慨、節制、溫和、謙遜與寬容。”
“我的暴食、傲慢、嫉妒、懶惰、貪婪與色/欲。”
“我的勤奮和憤怒會支撐我、和他共同掙紮到最後一刻。”
“——我要我的月亮永懸不落。”
【舊日夢搖籃曲·番外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