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完全是學剛才萩原的說話方式反過來攻擊萩原了。
“久等了。”
腳步聲由遠及近,沉穩、堅定,鞋跟與地面接觸的頻率平穩,步幅适中。兩人不需要轉頭就能判斷來人是經驗豐富的刑警。
其中一人走在前面,身形修長,步伐從容,目光沉穩,有一雙他們都熟悉的藍色鳳眼;
另一個人稍微落後半步,氣場更加強硬,眉間帶着深刻的紋路,更引人注目是左眼處巨大的“X”形傷疤和左手拄的拐杖。
身材高挑的這位目光先在萩原研二的臉上定了一下,才落到望月良夜臉上:“請問你就是事故的目擊者?”
望月颔首,見他們二人出示證件。
剛剛先開口的這位是長野縣警,諸伏高明警部。
“大和敢助,長野縣警刑事部。”和他同行的這位大和警部,嗓音低沉沙啞,目光犀利如鷹。
“先确認一下,”大和敢助看向望月良夜,“你是事故的第一目擊者?”
“如果算上叢林裡的偷窺者,我應該是第二個。”望月回答。
深夜的醫院走廊裡默然一秒,白熾燈光将幾人的影子拉得細長而沉靜。
“什麼意思?”大和敢助皺眉。
“在急救車抵達前,有人在遠處觀察我們。我和萩原小姐都看見了。”望月往病房門口的方向偏了偏頭:“比起我,萩原小姐可能更清楚。”
“病人需要良好的休息,你們可以先問她。”望月說:“我會一直等在這裡,我今晚有時間。”
萩原盯了他一眼:這人剛剛還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
諸伏高明的目光在他們兩人之間轉了第二圈,微一颔首:“那麼,我們稍後會找你詳細談談。”身旁的大和敢助也一同進入萩原千速的病房。
門外的兩人一時無話。望月低頭掏出手機不知道給誰發去信息,片刻後擡頭看向身旁的萩原:“那個觀察我們的偷窺者使用的很可能是單兵夜視儀或遠程攝像裝置,破胎釘也不是很容易就搞到手的東西。”
萩原研二隻是微笑,并沒有上鈎接話。
“别裝了。”望月熄滅手機屏幕,語氣也随之轉冷:“你姐姐很可能就是我要調查的對象的目标,她的事故可不是孤立案件。三年前也有一起警官為主角的交通事故,不幸的是那位警官無人施救當場死亡。”
“你特意提起,說明事故情況很相似?”
“不然呢?我可沒興趣給你講長野縣的道路安全事故統計數據。”
“調查結果?”
“我還沒到駭入警署内部系統調出已經封存的卷宗的程度。”
萩原研二覺得這句話好像不是很真誠。
望月的手機屏幕再次亮起,瞥了一眼,手指快速敲擊了幾下,像是在回應什麼信息:“那些破胎釘是用于封鎖道路的警用型号。我正在追查…”他頓了下,“挪用那些本該被銷毀的警用物資,想要我的命的人。”
他說着還有些自嘲:“這樣來看,我和你姐姐算是同病相憐了。”
雖然被狙的其實是降谷零。
“為什麼跟我說這些?”
萩原終于至少願意表現出“認真聽”的态度了。
[警告:角色‘萩原研二’的死亡率目前為90%]
望月眯眼看着那行發光文字,忽而笑了:“據我了解,你是對真相沒辦法放手的那類人吧。與其看着你自己查下去,搞不好壞了我的好事,不如合作。”
萩原輕笑一聲:“聽起來像是威脅。”
“随你怎麼理解。”望月說:“再者,萬一你自己倒黴死了,‘那家夥’知道後算在我頭上怎麼辦?”
“那家夥”是誰,大家都心知肚明。
萩原沒有立刻點破,好像被他逗笑了似的:“哦?所以你是在擔心我的安全?”
“别搞錯,我隻是單純不想被人追債。”
他們是彼此的舊識,不需要廢話太多,彼此都能明白對方真正的意思。
望月的肩膀一側傳來輕微的壓力。
“那就請多指教了,绫也(Ryoya)。”萩原一隻手搭在他肩膀上,一隻手伸到他身前:“祝我們合作愉快。”
望月低頭看了看萩原的手,又擡眼看了看萩原的臉。就在萩原覺得好像要發生什麼不妙的事情時,望月迅速把手機塞回外套口袋,握住了萩原的手。
萩原瞬間一個激靈,寒意幾乎上湧到後頸——他感覺自己像被一塊會動且不會融化的冰緊緊握住了。
見他一時被凍得差點失去表情管理能力,黑發藍眼的年輕人向他露出了一個十足惡劣的笑容,這才松手。
真古怪。萩原研二想,好冷啊。但是又感覺有什麼很溫暖的東西重新流淌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