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沒想到他會突然改變主意,望月都快走到旅店門口了。前台微怔後露出标準微笑:“當然,請稍等。”她接過卡,在POS機上快速操作。
望月随意地掃了一眼旅館的内部布局。大廳的角落擺放着一台小型咖啡機,旁邊的木桌上放着幾本遊客指南,空氣中帶着咖啡與消毒水混合後的氣味。沒有可疑的人,沒有異常的監控角度,一切看起來都像是最普通不過的商務旅館。
“入住時間到明天上午十一點。”她推過登記表,“請填寫一下入住信息。”
望月接過登記表,掃了一眼,動作流暢地填下川江绫也的身份信息。萩原在旁邊低頭看着,并不意外。
前台結完賬,将銀行卡和房卡推回給他:“早餐供應時間是早上六點到十點,如果需要叫醒服務,請撥打前台電話;另外,還請在明天十二點前退房。”
“明白、謝謝。”望月接過房卡,順手遞了一張給萩原研二:“走吧。”
“……善變的小川江。”萩原嘀咕了一聲,倒沒深究他态度改變的原因:“晚餐吃點什麼?”
“我不吃晚餐。”用房卡敲了敲手心,望月答道:“不過、我跟你一起去,順便去車上取電腦。”
“不是吧,绫濑甜品店對員工有體重要求嗎?”萩原上下打量他:“說真的,你剛才是不是覺得一個人住更安全?”
“……”
“沒回答就當你默認了。”萩原繼續道:“所以你突然改主意……不會是怕我被襲擊吧?”
望月良夜開始懷疑萩原研二不是NPC,而是BUG什麼的。
“也許在□□處理班這種高危崗位這麼多年沒出事讓你産生了自己好像不容易死的錯覺,”望月冷冷道,轉頭時讓萩原看清他眼底的漠然,“但你的運氣不會永遠這麼好。”
“真傷人。”萩原明顯是故作委屈:“那你留下來是打算當我的護身符咯?”
望月沒回答他,出了旅館大門就直奔自己的車去了。留給他一個被夜色吞沒的背影。
等回到旅館房間,時間已至零點,馬上就要到第二天了。房間内布置簡單,商務旅館的标配:兩張單人床、木質桌椅、電視機、一扇拉着窗簾的窗戶。牆壁是淺色系的,地毯柔軟但帶着旅館獨有的消毒水味道。暖氣開着,驅散了些許外面的冷意。
望月将電腦包放到桌上,習慣性地掃視了一遍房間,确認監控死角和可能的藏身點。他的目光最終落在窗戶上,走過去拉開窗簾縫隙,掃視停車場。沒有異常。
那升高的死亡率到底打哪來的。
暫且将死亡率這件事抛到腦後,望月拉開椅子坐到桌前,點亮電腦屏幕。
首先要知道萩原千速為什麼會出現在長野縣附近。他從神奈川縣警的公開資料裡抓取數據,調取萩原千速近期出勤記錄。接着發現她在一個月内請了至少三次短期休假,出現在神奈川縣外。
而最後一次休假,剛好是在她出現在長野縣的前幾天。她的車輛軌迹顯示她最近往返過東京都、埼玉縣、群馬縣,最後一次記錄是在長野縣南部的收費站。
在她頻繁請假的幾天前,神奈川縣某山區公路發生一起由萩原千速經手的交通事故,死者警員,單人駕車墜崖,當場死亡;事故原因是刹車系統失靈,推測是機械故障。他進一步追查萩原千速的手機定位,發現她曾到訪過死者的住址,在拜訪死者遺屬的第二天,她開始頻繁請假。
看來她的調查跟這次拜訪脫不開關系。
他點開死者家屬的賬戶,發現這名警員的家屬,并未收到政府撫恤金。但在萩原千速拜訪死者家屬的前一天,名為鹫見基金的私人基金會将一筆款項彙入死者家屬賬戶。金額遠高于正常撫恤金标準,也快于正常發放速度。
看來她應該是發現撫恤金發放異常,聯想到失靈的刹車裝置。這下怎麼看都知道這事故背後有問題了。
“我出去打個電話哦。”萩原說。
望月擡了下手示意他自便,繼續敲擊鍵盤。他駭入警局内部事故檔案系統,果然、在神奈川縣、埼玉縣、群馬縣都發生過模式相似的事故,最早的一起便是三年前、長野縣警機動隊狙擊手桐原勇樹,因車輛失控墜崖身亡。
屏幕上,是一張老舊的事故現場照片,車輛殘骸被雨水沖刷過,勉強還能看清車體結構,但最關鍵的,是照片角落裡的那一小片金屬碎片——
破胎釘。
與今晚在山區國道上發現的,是同一型号。
…
“嗯,我過幾天再回去,小陣平一個人沒問題吧?”萩原研二靠在本層吸煙室的牆壁上:“目前千速姐的情況還好。對了,”他站直身體,“電話裡說的那個目擊者,是川江哦。”
電話那頭回答的内容并沒有被明确畫出。
【我已經五話沒看見松田陣平了,我是不會原諒你們的,你這個冷漠無情的小世界!】
“我當然會注意安全啦,不用擔心我。”
等萩原回到房間時,望月還坐在桌前。電腦屏幕幽藍的冷光映亮了他的臉。他頭也不擡,視線黏在屏幕上:“要睡就自己關燈,床頭櫃裡有一次性眼罩。”
“……你不需要休息嗎?”萩原說。
“早習慣了。”對方随口答道。
【别的不說,望月以什麼身份出場都是夜晚居多,這人應該是夜行生物】
【酒廠哪有生物鐘正常的,畢竟都是月黑風高殺人夜】
‘生活方式轉變得好大…’萩原繞開他走到自己的那半邊床躺下。
【想起來了,此男警校時期九點睡六點起因此錯過了好多警校組番外經典名場面,正常來說被選中的角色都會圍觀零零和松甜甜的愛の鬥毆,但是望月良夜睡得跟死了一樣(。)】
【然後被不可抗力抓起來在醫務室跟hiro刷了個臉,好歹也是有好感度了】
【說得好像某人是乙女遊戲主角一樣,草】
望月的鍵盤聲在房間另一側重新響起,均勻、克制,不疾不徐,像是心跳的節奏。
萩原一邊整理床鋪,一邊側眼看向桌前的背影,結果發現望月仍舊一動不動,似乎已經完全沉入屏幕上的信息流之中。萩原半撐着手肘,看了他一會兒,片刻後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翻身側躺,閉上眼。
“别敲太久了,很傷眼睛。”他說。
沒人應聲,唯有鍵盤的敲擊聲頓了一瞬,然後繼續響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