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難道不會愧疚嗎?]系統接力跟上。
‘我的愧疚并不屬于自己。’
它屬于那些死去的人。
屬于那些他所無法挽回的昔日餘影。
來電界面把他和Hakushu的聊天窗口擠到一邊。望月向萩原姐弟比了個我去一邊接電話的動作,兩人異常同步地颔首。他快步走開。
“他到底是什麼人呢?”萩原千速的目光從望月的背影轉移到自己弟弟的臉上。
“他在幫我們,這就夠了。”萩原研二垂下眼睛,手指捋平證物袋封口處的膠條:“在這件事情上,他暫時可以信任。”
深冬的風将她的額發吹亂。
姐弟二人間一時唯有沉默。
“我想讓你對他有最基本的信任。”萩原研二繼續道:“但是我不能告訴你更多,姐姐。他确實不是普通人,但也跟我們立場不同。
“我不知道這次調查到底會牽扯出多少東西,能在殉職警察撫恤金上做文章的組織,說不定早就滲透了地方政府。無論如何,我都想讓你留在相對安全的地方。”
“……”她看向他。在藍色與紫色彙聚之時,她感到一絲細微而難言的疼痛。
“我同樣不能失去你。”萩原千速說,她伸手握住萩原研二的手。當年還跟在她身後的小孩子,現在已經成為她能夠依靠的成年人了。他的手掌更加寬厚而溫暖。“我會暫時信任他…我們是警察,從來不會遠離和回避死亡,不是嗎。”
她看得出來,“川江绫也”是一個行走在秩序邊緣的人。但是她想,正如研二所說:他在幫我們,這就夠了。
不論他有多少名字,掩藏了怎樣的秘密,不妨礙他們合作一段時間。
…
“我的快遞?”望月有些詫異。
Screwdriver輕哼一聲:“我才懶得蒙你玩,你當我是Vermouth?收件人是‘Margarita’,也确實寄到了Margarita的安全屋之一,我就先代你簽收了。”
這更奇怪了。他實在想不出會有誰給Margarita寄東西:“别是炸彈吧?”
“看形狀不是。”Screwdriver說:“我摸着像是一幅畫,等你回來再拆吧。”
“……”才剛結束【漆黑的特快列車】劇情,望月很難不想起用畫框運輸三面鏡子用來殺人的事:“好,那就麻煩你了。”
“還有,”Screwdriver在他挂斷電話之前悠悠然開口,“我有了一個還算滿意的新作品,已經流到地下去了,壓力觸發加門控聯動,還能定時,有趣的很!等你回來幫我掌掌眼?”
他随口應下了。
望月轉身回頭一看,萩原姐弟還站在不遠處等他。他們是坐萩原研二的車來的,自然回去還是他開車。三人各自走向自己的車門,萩原千速在副駕,望月良夜在後座。
萩原研二剛坐下去,系好安全帶,腳下的地闆卻傳來一絲幾乎可以忽略的輕微震動。他的經驗和本能讓他瞬間意識到不對勁——
咔哒。
這個聲音極輕,卻足以讓他心跳驟停。
望月幾乎跟他同時察覺到異狀、立刻停下拉車門的動作,湊到前面來。他單膝觸地蹲下一看,典型的壓力觸發式炸彈,安裝得太隐秘,跟車底盤完全融為一體。這隐蔽手段活像中國菜裡炒進去後被老抽上色的姜。
“别動。”他知道這句是廢話,可還是得說。
萩原千速臉色微變,轉到同一側來。
“UAV-21…”望月摸出她熟悉的那支戰術手電,幹脆躺到車底來,“這還是個壓力觸發加門控聯動的定時炸彈,别提下車了,你動一下它都有可能爆炸。”
鮮紅的數字在他視野裡跳:【00:04:59】
旁邊另一排發光文字也糊在車底盤上,是萩原研二99%的死亡率。
五分鐘裡他要麼找到能精确替代萩原研二體重的物品把大活人從駕駛座上換下來,要麼把它拆了。最好的辦法可能是引爆,但他看得出來萩原對自己這輛改裝的愛車花了很多心血,炸了就算有保險也叫人肉痛。
“工具箱在哪?”他問。
“後備箱。”萩原研二說。
現在唯一方便行動的萩原千速跑到後面去,拎出工具箱來打開。
撥報警電話是來不及了,找替換的物品他怕不夠精确,隻能現拆,他歎息一聲,咬着電筒打量上方的結構,剛拆開外殼,就覺得裡面的走線怎麼看怎麼眼熟,熟悉得讓他一陣頭痛。
他腦袋裡砰一下想起Screwdriver的通話内容:
【壓力觸發加門控聯動,還能定時,有趣的很!】
她的新作已經流入地下市場,現在被買來安在萩原研二的車底盤上等着最好能把他們三個一起炸飛天。這倒說明他們的調查方向對了,不然對方也不會急于滅口。
望月倍感無語,但連眨眼的時間都沒有。
“怎麼拆?”頭頂的人還在問:“……你不要賭。”
還是第一次有人勸他戒賭。
“簡單,”望月叼着手電,一手扶住炸彈尚未完全掉落的外殼,騰出一隻手伸進工具箱,随手翻找着需要的工具,“要麼精準替代他的體重,哪怕誤差一公斤都可能炸。要麼找到電路控制核心,手動斷開引信。”
[……]系統邊算着望月如果這次跟救濟角色一起被炸死需要付多少熵,一邊點開了漫畫更新。
論壇已經開始爆笑了:
【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進一家門】
【難怪有故人之姿,原來是故人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