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讓遊策回去,至少不是現在。
該想個什麼辦法把他留下來呢?
邬清雅還沒琢磨出一個頭緒,就聽見遊策說:“我已經拍電報給隊裡了。最遲五天,我就回去。”
“五天?”邬清雅驚訝得聲音都變了調。
她簡直心亂如麻。
太快了,太快了。
她要想一個辦法。
見效快的,讓他不得不屈從于自己的。
邬清雅覺得自己就像是盤算着逼良為娼的一個惡霸,在狠狠算計他,算計這個切心切意對他好的男人。
所以當邬清雅離開的時候,還顯得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探視時間到了。”在門外站崗的小民兵聞着裡面飄出來的肉香,饞的口水都要下來了。
但這年頭的肉票可不好得,他也不能厚着臉皮讓對方分他吃一點,隻好站在門口,眼觀鼻鼻觀心,什麼都不聽什麼都不想,還擅離職守去上了個廁所,想着回來他們總該吃完了吧?
沒想到裡面磨磨蹭蹭不知道在幹什麼,把他郁悶壞了。
好在他一提醒,裡面便收拾了東西出來。
“同志,謝謝你。”
邬清雅拿好保溫桶,朝他笑了笑,然後便收回笑意,轉身走了。
看見漂亮的小妹妹對他溫溫柔柔地道謝,他不由得有些飄飄然,什麼氣都沒有了。
“不、不客氣。”站崗的民兵同志戀戀不舍地看了看邬清雅的背影。
他是從别的鄉調過來的,對大林村并不是很熟悉,也根本不認識邬清雅。
但他隐隐約約聽到邬清雅叫裡面關着的人大哥,頓時就起了心思。
“诶,哥。”
遊策剛吃完飯,就看見原本對他不苟言笑的小夥子臉上堆滿了谄媚的笑容。
“什麼事?”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上面似乎還殘留着她指尖的溫度。
然而就看見小夥搓了搓手,很不好意思地說道:“就是,就是剛剛那個來給你送飯的,是你的妹妹嗎?能不能介紹給我。”
他正準備把自己的祖宗十八代翻出來給遊策介紹一遍,說說自己多根正苗紅,卻看到裡面的男人神色一凜。
“不好意思。”他字斟句酌地拒絕。
“她有對象。”
小夥子莫名其妙,不對啊,他剛剛還聽見,别人說這個姑娘才死了丈夫,可憐什麼的。
怎麼這麼快就有了對象?
但遊策沒有理他,臉色黑如鍋底,小民兵碰了一鼻子灰,隻好又出去站崗。
算了算了。
這個哥哥感覺有點太護着妹妹,不像是個好相處的大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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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清雅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小林和大林的交界處。
前面就是邬家。
邬廣志看見邬清雅,正在菜園除草的他揚起頭,擦了擦眼睛。
他還以為看錯了呢。
“清雅?你怎麼回來了?”他看了看身後:“遊策呢?沒跟着你?”
她沒說話,但邬廣志發覺,邬清雅眉毛微微蹙着,也沒有笑。
看着冷冷的,倒是多了幾分威勢。
這妹妹嫁人了就是不一樣。
邬廣志悻悻然笑了一下,自從妹妹嫁給遊家,确實就揚眉吐氣了,不僅是他,就算是他媳婦唐虹,見着這個妹妹也得噓寒問暖一下。
誰叫人家嫁得好呢?
但邬廣志卻依舊有些心虛。
當初嫁妹的時候,他獅子大開口要了一大筆彩禮,原本是打算為難為難遊志,但沒想到人家說動父母直接掏出來了。
那可是三百塊啊,這幾乎是現在村裡正常彩禮價格的十倍!
所以拿了這筆錢的邬家人在遊家人面前,天然便矮了一頭。
但這并不影響邬廣志是邬清雅的親哥。
妹妹有事,親哥哥還是要出頭的:“怎麼啦?是遊家人給你臉色看了?要是在婆家過得不舒服,你盡管回來,哥哥罩着你!”
邬廣志拍拍胸脯,大言不慚道。
“回來,說??的倒是好聽。這個家裡面還有我的床嗎?”邬清雅翻了個白眼。
她很少做出這樣不雅觀的表情,但反正是她哥,她什麼樣對方沒見過?她半點都不需要注意。
邬廣志啞然。
确實沒有邬清雅的地兒了。
“你也知道,現在你的侄子也大了,沒有地方學習看書,你那間房不是改成他的學習桌了麼。嘿嘿,以後你侄子有出息,你也沾光。”
看着自己哥哥這麼大塊頭,卻顯得有些窩窩囊囊的樣子,她隻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說實在的,他是一個很好的丈夫和一個很好的父親,一輩子為了他的家庭勤勤懇懇的工作和付出。
但是,因為時代的局限,邬廣志這一輩子就呆在村裡,老老實實地掙着工分,從來沒有幹過半點出格的事情。
自然那些擺攤賺錢發财的傳說裡,沒有他半分的身影。
他的所有錢都變成了吃喝嚼用,消磨在了每一個平凡而又普通的日子裡。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可能有一些小聰明,也可能為了他自己的利益而出賣過她,但終歸他沒做什麼大的錯事。
邬清雅還記得,在上一世那模糊的記憶裡,他甚至還偷偷拿着家裡的存款給她貼補,還給了一筆錢給趙浩然還賭債。
後來嫂子鬧着要離婚,要帶着侄子改嫁,他才隻好悻悻然作罷。
雖然那筆錢并沒有很多,但邬清雅還是記他的好。
“怎麼,有什麼煩心事?”邬廣志幫她倒了一碗白水。
“今天你嫂子出去了,紅糖鎖在碗櫃裡。”像是在跟她解釋,邬清雅卻不耐煩聽。
她小口小口地喝着水,眉眼之間是揮之不散的躁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