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煩你将來改嫁的事兒?”邬廣志小心翼翼。
邬清雅看了他一眼:“怎麼,想要多收一筆彩禮錢?”
“哪兒能呢。”邬廣志有點尴尬:“你現在是遊家人了,隻要他們同意,你想怎麼嫁就怎麼嫁,就算一分錢不要你改嫁個好人家,你哥我也同意!”
但說完,頓了頓,他還是補了一句:“就是别嫁給家境太差的。這樣日子不好過。”
邬清雅看了看邬廣志落寞的神情,也知道他的意思。
邬家就是條件差的人家。
他們家家徒四壁,連個柴房的歸屬都要争來争去。
唐虹一開始嫁過來也不是這樣,她看重邬廣志這個人,有情飲水飽,但有了孩子就不一樣。
奶粉、衣服、玩具、書本,樣樣都是錢。
一睜眼就聽到兒子嗷嗷哭着要吃飯,誰受得了?
所以家裡就多了争執,父母年紀大了,也要農閑是到鎮裡去打零工,到山裡去撿些野果子賣錢。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啊!邬清雅何嘗不是為了養活自己的兒子而汲汲營營呢?
她悶悶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她覺得邬廣志也沒什麼好辦法,略微坐坐就準備要走。
沒想到邬廣志拉住她,壓低聲音說道:“你就沒想過留在遊家?”
“怎麼可能呢?遊家難道就能收留我一輩子?到時候老了,公公婆婆都要跟着大伯哥養老的。我呢,跟過去像什麼話?”
邬清雅以為自己哥哥是讓她守節。
“現在可沒有寡婦守節這一說了,國家是鼓勵再嫁的!”邬清雅有點生氣。
她難道還給遊志守着,孤苦伶仃一輩子?
人家在外面老婆孩子熱炕頭,過得不知道多潇灑,她就一輩子把自己困住?
做夢!
但邬廣志卻不是這個意思。
他言辭有些閃爍,但還是說了出口:“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就沒有考慮考慮遊策?”
隐秘的心思被說中,邬清雅吓得趕緊站了起來,臉上一片紅霞,她趕緊唾道:“你胡說什麼呢!”
“我沒胡說!”邬廣志看到她反應這麼強烈,也知道自己的建議有些過火。
一般是窮得叮當響取不上媳婦的人家才會幹出這樣的事情來,兄弟同妻像什麼話!
但遊家又不一樣。
邬廣志本來就對遊策有些抱歉,這幾年他沒回來還好,回來了他簡直覺得沒臉見他。
畢竟他當年也收了人家不少好處,雖然對方沒明說,但是邬廣志琢磨着,遊策其實對自己這個懵懵懂懂的妹子是有那麼點好感的。
不然上前求着當人家小弟的人那麼多,怎麼他偏偏對自己好一些?
但人算不如天算,邬清雅這塊奶酪太過于香甜,撲過來的人就像是糧倉裡的耗子一樣,數也數不清,一不留神就讓遊志搶了先。
當時邬廣志都覺得有些尴尬,雖然邬清雅不知道,但他也生怕鬧出兄弟争妻這種醜事。
好在他也算沒看錯人,遊策一向沉穩,并沒有在婚禮上鬧出什麼幺蛾子。
可作為遊策的小弟,他還是有點愧疚的。
至少當時應該先拍一封電報去給他知會一聲。
但,他就算有心,也不知道他的通訊地址啊!
所以兩人就這樣陰差陽錯斷掉了緣分。
但……遊志死了啊。
邬廣志覺得,自己妹妹要是再嫁,肯定要先緊着好的挑。
這村裡的男人誰不知道誰?都是泥鳅打架一看就沒什麼出息的,最有出息的那條金龍就在旁邊明晃晃擺着呢!
如果他還有那個意思,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他握住邬清雅的手,小聲道:“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你總喜歡跟在我身後跑,我不耐煩了,把你丢給遊策的事?”
邬清雅眨了眨眼。
那似乎是很久之前的記憶了。
家裡爸媽種田忙,隻有哥哥有空,就讓哥哥帶着她。
但邬廣志是個活潑的,他哪裡耐煩帶小屁孩?經常就是把她放到一個地方畫個圈圈起來,讓她自己在圈裡坐着,要是等他回來了還沒有動,就給她摘點野果子吃。
邬清雅很安靜,她經常就在圈圈裡坐一整天。
跟邬廣志一夥的人年紀相仿,其中就有遊策。
但他似乎也不太喜歡那些槍戰遊戲,總是自己拿一根竹竿釣魚。
邬清雅就坐在圈圈裡,看着少年一條一條地把活蹦亂跳的魚兒撿到木桶裡,等太陽落山,邬廣志玩得差不多了,就會求着他給自己幾條魚,回去熬一鍋濃濃的魚湯喝。
那是邬清雅童年記憶中為數不多的美味了,所以邬廣志一說起這件事,記憶的迷霧就緩緩散開,往事漸漸浮現了出來。
啊,所以,當時他一邊釣魚,還在一邊分心幫忙看着自己嗎?
邬清雅記憶有些迷蒙,但記得,自己确實偶爾會偷偷跑到他旁邊,讓他幫忙摘一根嫩嫩的柳樹枝編花環;
也會跟在邬遊策的後面,在大部隊去挖冬筍的時候,偷偷在他的筐裡拿一兩個,扔到自家蠢哥哥空空的筐裡去……
遊策性子一直很冷,不喜歡說話,但是也不會兇她責怪她,偶爾唇角還會有一點點淺淺淡淡的笑意。
所以,他們之前的接觸,竟然還算得上多?
“他應該對你有點意思,畢竟這麼多年,他都對我們家挺好的。就連院子裡的果樹苗,都是他在山裡挖了之後送過來的。”
邬廣志不覺得自己和遊策是一類人,他們之間的交流也不多,但遊策對自家倒一直挺好。
能因為什麼?
有什麼東西是他們邬家有而遊家沒有的?
就隻有面前這個傻妹妹了。
邬廣志神情變得嚴肅了起來:“名聲不名聲的才不重要,那都是别人一張嘴,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但實惠是自己得的,甜不甜隻有自己知道。你可要想清楚了,錯過了這次機會,往後你再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邬清雅咬了咬唇,擡眼問:“那你說怎麼辦?”
看邬清雅聽勸,邬廣志喜不自勝。
要是攀上這麼有能力的妹夫,豈不是他手裡漏一點兒,也能讓他過得舒舒服服?
畢竟他可是遊策的大舅哥啊!辦成這個事兒,可得讓他好好感謝感謝自己!
邬廣志覺得自己又支棱了起來,他拍拍胸脯:“這事兒包在我身上,你就在家裡好好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