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發現江瑞川很不對勁，這麼多年他一直跟着江瑞川做打手，雖說幹了不少髒污事，但打死一個孕婦肚子裡的孩子還是頭一回，這簡直就是造孽啊！

江瑞川陰晴不定的，他此時明明很生氣，卻還是很僵硬地扯出一個微笑，蹲在阿彪面前拍了拍他。

阿彪整個人彈了一下，江瑞川不管不顧地塞了一根煙在他嘴裡，打火機點亮時發出“啪”的清脆聲。

“阿彪，你媽.....阿姨她心髒不太好，手術費挺高的，這錢呢我來出，你安安心心的跟我做事，你辦事我一直放心，明白了嗎？”

阿彪收緊下颚，咬住煙頭，這才沒讓那根煙順嘴掉下去。江瑞川這是在威脅他不讓他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

煙頭處的火花即将熄滅了，為表忠誠，阿彪猛吸了一口，江瑞川會心一笑，把頭貼到了勁草的肚子上，他聽到了一陣不規則的心跳，心跳聲不明顯，他隻好貼的更近一些。

突然，江瑞川瞪大了眼睛，一雙手隔着肚子扼住了他的喉嚨，這雙手很大，絕對不是一個嬰兒的手。

宋祈早些時候就把手貼在了玻璃上，等着江瑞川靠近，她手指用力蜷縮，江瑞川的喉嚨被捏出一個管狀形，因為缺氧，江瑞川翻起了白眼，雙腿胡亂撲騰，張大嘴巴呼吸，他的喉嚨深處長滿了魚鱗，魚鱗的顔色和牙齒很接近，不注意看的話會以為是牙齒。

這面玻璃多少有點影響宋祈發揮了，受到房間的限制，宋祈的身形變得很小，江瑞川掙脫開後，面露惶恐，一直坐在地上深呼吸。

宋祈忽然聽到一聲，很細微的，近乎氣聲的“謝謝”。

江瑞川再次拿起棍子朝玻璃窗上連續擊打，房間開始攣縮，時鐘上的指針突然飛速轉動，李斯禾那邊震感也不小，剝落的牆皮連續砸在床上和地面上，時鐘指針轉動的越來越快，類似顔料的液體分泌的越來越多，宋祈聽到李斯禾罵了幾句髒話。

她感覺顱壓正在升高，江瑞川擊打的仿佛不是玻璃窗，而是她的腦袋，她一手捂上右腦，想起了李斯禾。

“你沒事吧？”

“沒事，這房子跟危樓似的，基建肯定沒做好。”

李斯禾心态還挺好的，還有心思跟她插科打诨，這時隔在二人中間的牆壁正在趨于透明，李斯禾看見牆壁另一頭伸出了一隻手。

“你要是放心我的話，就來我這邊，我這邊還算安全。”

“廢話。”

李斯禾握了上去，宋祈的手很溫暖，下一秒她被拖了過去，身體仿佛透過了一張薄膜，膜上短暫地現出了一個人形，在李斯禾穿過去後又很快合上。

李斯禾被宋祈的整理癖驚到了，同樣是房間受到了侵襲，她自己的房間就像剛被洗劫一空的案發現場似的，反觀宋祈這邊，除了沾染了一些黑色液體之外，家具的擺放位置居然紋絲不動。這感染物居然還搞什麼雙标。

她如果要給自己起個花名，世界上沒有什麼比“亂室佳人”四個字更合适的了。

李斯禾挎着一張美人臉給宋祈倒了一杯水。

此時宋祈的右腦處隐隐作痛，痛感漸漸消下去後，她才接過水杯，剛送到嘴邊猛然間想起來江瑞川灌給勁草的那碗感染源，忍了忍還是沒有喝下去。

“阿彪說的沒錯，勁草确實流産過一個孩子，不過是人為流産的。”

李斯禾看向牆上的時鐘，唇齒微動：“停了。”

“什麼停了？”

“時鐘的指針停了，你是覺得這個孩子流産了？”

宋祈點頭，李斯禾搖頭否定：“我傾向于這個孩子根本就沒有死，因為指針停了，剛剛房間波動時，指針加速轉到了上午十點，這個時間我觀察過，一個小時對應的是現實生活中的一個月，一個嬰兒的發育周期剛好是十個月，勁草發現自己懷孕時已經是嬰兒發育的第三個月，就在剛才，指針快速走過了剩下的七個小時。也就是說，勁草的孩子要出生了。”

“一個感染物的生存能力很強，江瑞川是在害怕勁草生下一個感染物，但他不知道感染物受到威脅時會快速進化。”李斯禾說。

宋祈想起了殘次品333号，殘次品333号在死前也快速進化到了最終形态，不過為了隐瞞身份，她不打算把這件事告訴李斯禾。

“江瑞川不可能不知道，他從一開始就在從事相關的研究，沒理由不清楚感染物也會進化。”宋祈說。

李斯禾轉過身。

“萬一這裡的感染物從來沒有受到過威脅，沒有足夠的樣本促使江瑞川去觀察。或者換個說法，他的研究重心不是感染物的異變機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