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瑞川:“你還是太認真了,以前你隻會說‘那個男人’,現在居然承認她是你丈夫了,果然啊,女人一生了孩子,想法就會完全不一樣。”
“你沒把伏禧的事情上報給審判中心吧?”母親用杯蓋撇開茶沫,斜着眼睛質問。
江瑞川:“你怕什麼,怕審判中心知道伏禧就是我們研究的最高結果嗎?一個純度高,又不會有基因病,而且不會被任何人檢測出來的感染物。”
母親不客氣地擲下瓷杯。
“江瑞川,我們一直都是戰友,既然我能假死把你從邊境線那個鬼地方拉出來,就不怕和你玉石俱焚。但是如果你傷害伏禧,我會讓你知道一個母親會為了孩子做到什麼地步。”
江瑞川叫住她:“等等,我還沒給你看我最近的研究數據。”
他從背後拿出了一堆足有一塊闆磚那麼高的紙質報告,伏禧把耳朵貼近門縫,隻聽到江瑞川一邊翻閱着報告,一邊說什麼《神女計劃》。
“感染物的聲音會促使水裡的東西排卵,這幫村民信水裡的東西,這兩年那東西不産卵了,伏禧既然是感染物,就讓她來做神女吧,就當作你我之間的交易,我會守着伏禧的秘密直到死。”
她看到母親的一隻手擰住了自己的褲腿,很快又松開,就像是剛泛起漣漪的湖面遏制住了波動。
“我答應你,你說的沒錯,伏禧隻是個實驗品。”
她再次重複了一次,試圖說服自己。
“伏禧,隻是一個實驗品。”
伏禧做神女後的第三年,勁草生下了女兒。
“她的名字叫珍珠。”
這是勁草臨時想到的名字,譚家村四面環水,她經常在水邊發現河蚌,一顆漂亮的珍珠要經過長時間的孕育,經曆風沙的磋磨才會形成。
她拼盡全力生下來的孩子是一顆珍珠,堅硬、漂亮、獨一無二的珍珠。
勁草的眼珠急劇縮小,感染源在一點點蠶食她的理智,一個感染物的體溫是26攝氏度,而一個人的體溫是36攝氏度左右,珍珠緊緊握着她冰涼的手指,她從珍珠的指尖感受到最後一絲正常的人類體溫。
人類和感染物之間溫度的差距,是一個母親和孩子永遠無法逾越的鴻溝。
趁着最後的清醒時刻,她将孩子推遠了:“永遠不要告訴她親生母親是誰,我懇求你,帶她離開.....離開這個全是感染物的地方,擺脫一個實驗品的宿命。還有,不要相信江瑞川。”
珍珠察覺到母親的氣味消散,癟着小嘴委屈地抽泣。
“寶貝.....”
鏡子裡的勁草快速異變,感染源私掠她身體的每個角落,臉頰凹了下去,像一具被吸幹了血液的幹屍,眼球不受控制地胡亂轉動,地面上凝固的血液重新沸騰,一粒粒魚卵在血液裡跳來跳去。
這時,門被踹開了,江瑞川沖了進來,他抓起勁草的頭發呵問:“孩子呢?!”
勁草隻是一個勁的笑,江瑞川一把拿起地上的剪刀塞進了她嘴裡,碎肉混着血濺到了他臉上。
“我讓你笑!我讓你笑!”
狂暴狀态下鱗片發了瘋的生長。
他聽見勁草在說:“你看看鏡子裡你這副樣子,你和那些實驗品有什麼兩樣?江瑞川你會被反噬的,你會死得很慘,比那些實驗品還要慘上百倍,你永遠也别想離開這裡!呃————”
一股股的鮮血從她嘴裡冒出來,源源不斷洶湧而出,腥甜氣息直沖天靈蓋,江瑞川三下五除二地剪掉了她的舌頭,這還不夠解恨,他胡亂摸索着,尋找一件更加趁手的武器,他舉起衣櫃砸在勁草的身上,這種不聽話的女人就應該打死不可!
鏡片碎成了無數個不規則的方塊,每一片都映照出他現在的樣子。
眼球崩裂開密密麻麻的紅血絲,頸側的魚鰓在劇烈的動作下翻開,江瑞川愣了一下,一時間又哭又笑,精神狀态過山車似的急轉而上後垂直墜落到了地獄。他抓住鏡片砸向勁草,一部分鏡片插進了手指的皮肉。
“為什麼偏偏是我的孩子?”他呢喃。
“我的歸期就要到了,隻要抓住伏禧.....”希冀破滅後消散,江瑞川沉痛地轉向勁草:“都是你!都是你害的!這個孽種要是活下來我們都要完蛋!”
逃,這是他唯一的想法,那就是逃!
勁草用手扯住他的腿,笑得極其癫狂,煞白的臉皮緊貼着骨頭,一說話嘴裡的血就往奔湧。
“那是我的孩子,不是你的實驗品。”
“川哥啊,你不是說,我們要做一輩子的夫妻嗎?你說你愛我,那你就和我一起,變成一個又爛又臭的怪物吧!”
她一口咬在江瑞川的腿上,高濃度的感染源通過唾液進入了江瑞川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