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祈房間的門,開了。
夏威夷的房間是被踹開的,她剛睜開眼就看見李斯禾這個羅刹女一樣的兇神站在床頭盯着她。
李斯禾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幽怨,夏威夷以前睡眠沒這麼好,這天晚上居然一整晚都處于深睡狀态,她趕緊從床上爬起來,洗漱完畢後夏威夷穿上衣服,扣上四肢的護甲,分出心神聽宋祈講述來龍去脈。
“你的意思是這個村子裡的所有人都是感染物?”
宋祈點頭,勁草的回憶基本可以确定幾個信息,一是他們之前的推斷沒有錯,這裡不止有一個感染物,子母潭裡的鲶魚是感染源,二是勁草回憶裡出現的伏禧就是阿彪口中的初代神女,三是整個譚家村都被審判中心用來當作實驗室,譚家村的每個村民都是實驗品。
海龜揉了揉雞窩頭,手指一用力扯斷了幾根頭發。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可是我們見到的村民都很正常,沒有什麼異常舉動啊!”
海龜說道:“就是因為太正常了才顯得不對勁,正常人在和感染源共存的情況下早晚會死,但譚家村世世代代和感染源共同生活,說不定早就進化出了抗體。我們陷入了幸存者偏差效應裡,不是沒有人死,而是活下來的恰好被我們看到了。子母潭裡的女人不就能充分說明譚家村曾經也無法抵抗感染源麼。”
海龜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宋祈自言自語:“初代神女名叫伏禧,勁草的孩子叫珍珠,江瑞川說如果勁草沒有生下珍珠,他本來可以早點離開這裡,他害怕這個孩子,他為什麼會害怕這個孩子....”
“珍珠......這個名字我好像在哪聽過。”夏威夷若有所思。
李斯禾盯着宋祈的臉出神了半天,直到宋祈反應過來,李斯禾才提醒道:
“你的臉上有東西。”
宋祈以為是有髒東西,隻好伸出手去擦拭,什麼也沒擦下來。
李斯禾皺眉:“你先别動。”
她伸手在宋祈的臉上捏了一下,心想宋祈看起來高高瘦瘦的,臉上居然還有一點尚未完全褪去的嬰兒肥,摸起來還挺軟的,年輕真是好啊.....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臉上出現了一些暗色的花紋,不像是不小心沾染上的,更像是從皮膚深處透出來的。
宋祈鑽進洗手間照鏡子,臉上果然出現了一些暗色的紋路,類似紋身褪去表面的黑色後呈現出來的淡綠色。臉上的紋路顔色更淺,不細看的話很難發現,就這麼一會兒的時間,紋路顔色更加清晰了,還有一股草木灰的氣味。
就像是糊着一張看得見卻摸不着的面具。
李斯禾觀察宋祈半天,差點忘了看鏡子裡的自己,如果不是宋祈提醒的話,李斯禾壓根不會發現自己臉上也出現了另一種不同的紋路。
她深邃的眉眼皺出了一汪漣漪,李斯禾平生最寶貝的就是這張臉,這紋路擦不掉也洗不掉,她此時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臉上的紋路并不陌生,和她們各自拿到的面具上的花紋一模一樣。
“别擦了,擦不掉的。”宋祈說。
“閉嘴,你說擦不掉就擦不掉?!”李斯禾很快就被打臉了,她氣得渾身發抖:“靠!還真的擦不掉!”
“是面具,我們戴過的面具和我們的臉融為了一體。”宋祈說。
詭谲的是隻有她們二人臉上出現了紋路,其餘人并沒有。
李斯禾靠牆冷靜了一會兒,像耍雜技一樣長腿一勾拖出凳子坐了下來,翹着二郎腿,這個普通人做了隻會顯得不三不四的動作在她身上的表現形式是優雅又不羁。
她臉色比死了老爹還難看:“我聽說過有一種感染源能夠自動一分為二,分别将不同的人變成感染物。這個概念很像卵泡分裂,我們當時把這種分裂機制稱為‘二重身’。”
她意味深長地看着玳瑁海龜,海龜莫名覺得後頸一陣寒意,像心虛的小狗擡起眼睛躲避視線,滿臉都寫着‘我們不是我們沒有’。
宋祈問:“你的意思是,伏禧和珍珠互為彼此的二重身。”
“你理解的很快,但我沒說完,二重身同出一源,卻有不一樣的表現方式,你可以這麼理解,二重身互為彼此的反面,其中一個如果是高純度高穩定性的感染物,那麼另一個就會以不穩定、不規律、不純粹的表現形式出現,就像一顆随時會爆炸的炸彈。”
沉默很久的藍鲸開口說道:“我拿到的面具,名叫‘神面傀影’,神的反面,是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