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小子!曹夫人拾起雞毛撣子追着曹邦滿院子跑,“你到底從哪找回來的姑娘!要不是,要不是……”
曹夫人想想就一陣羞愧懊惱。
“你這個混小子真是無法無天了!竟然敢綁個活生生的人回來!還敢騙我,騙我和你爹……”曹夫人追得氣喘籲籲。
曹邦大早的瞌睡都吓沒了,“娘!娘……你幹什麼啊!疼啊!……”
曹夫人沒好氣:“你還知道疼!趕緊跟我和人家賠罪去!你啊!”她使勁戳曹邦腦門,一副不争氣的樣子,“就是被你姥爺慣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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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曹夫人讪讪,她哪裡想到會見兒媳婦面容會在這樣尴尬的情形下,她起身欠然:“蘭蘭姑娘是吧?實在不好意思,我這……”說及此,曹夫人不解氣掐了下曹邦,“混兒子不知數,我替他向你……”
“夫人,不敢!”賀蘭蘭來之前已經知道來龍去脈,更何況算起來這富貴少爺确實關鍵時刻“收留”了她,保她一命。
而且這夫人慈眉善目,她自是知數,就順着何大哥的話,說是鬧着玩而已。曹夫人笑得牽強,更是想揍兒子了,她胳膊肘推嚷了下,眼睛遞了遞。
曹邦歎氣,拿起杯子,皮笑肉不笑,朝賀蘭蘭道:“大人有大量,失禮失禮。”說罷偏頭朝曹夫人,挑眉像是在問可滿意否?
曹夫人嘴角抽抽。還沒斥責,賀蘭蘭知道這麼多人都看着,先是站起身應下了,不過再怎麼知數,也顯得多少有些咬牙切齒:“曹公子,客、氣。”
曹邦吹了口氣,方要繼續拱火逗着人玩時,曹大當家不贊同地目光投過去,何元生及時解圍:“這次小妹還要其餘幾名女子得救多虧了伯父,晚輩在此敬您一杯。”
賀蘭蘭和芮钰同時起身。
曹大當家擺擺手,沉目道:“傷沒好還是别沾酒了。”他自顧自仰頭喝了杯,神色沉悶,搖了搖頭,自嘲一笑,随慨然道:“黑水城屹立在此多年,我接手後為了不愧先祖,為了護住城中百姓,大多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風光是表面的,背地裡多少人要說我一句軟骨頭,遇事避讓就會和稀泥,隻要手不伸進來我也就懶得管。什麼狗屁名聲什麼氣節我都不在乎,就想着守住家業,萬不能在我手裡敗掉啊……”
他看向何元生,笑笑:“看着你們這些年輕小子各個卯足了勁,不放棄,手上明明空無一物還信心滿滿倒是叫我沒忍住插了回手,當然了肯定還是看了你爹的面子……哈哈。”
曹大當家話頭一轉,斂了笑,正經了神色:“五個人,”他手指了下賀蘭蘭,“不對,加上你小妹六個人,還有你們幾個,就這幾日我派人暗中送你們回去。”
“你看如何?”
起初,何元生還未明白這番話何意,但說到暗中遣人送他們時,他似乎猜到了,依據小妹所說,被拐的人不下十六人,而帶出來的将将六位女子。這是在委婉地提醒何元生就此而止,莫要再追究下去了。
何元生沉默了下,手放在膝蓋上不安地動了動。他知道,小妹已經找到了,按理說他應該領着人回家,但是……
重重呼出口氣,衣角被人扯了扯,他望過去,看到芮钰透亮的星眸對上自己,這是一開始離開蓮花村的時候,她讓把她帶上的舉止。
胸腔湧動了下。賀蘭蘭火眼晶晶,可是看清楚了他們旁若無人的小動作,頓時炸毛,又來,又不帶她!她騰一下直起身:“何大哥,你去哪我去哪,不準丢下我!”說完還瞪瞪故作無辜的芮钰。
芮钰扭頭,偷偷朝她扮鬼臉。
賀蘭蘭:“……”
她不氣她不氣,她一點都不氣。真想朝天呐喊:怎麼會有這麼煩人、幼稚,又氣死人不償命的女子啊!
就在這當頭,忽而外頭傳來躁動,略顯慌張:“大當家,出事了!似有賊人闖入府内……他們他們……”
衆人齊齊出去,到了找回來的女子居住的院子,皆是一駭。
那院門口的梁上,倒挂着一具女屍,七竅流血,已無雙目隻剩兩個凹的空洞,全身上下的血由此彙聚再淌過,一滴一滴從頭頂墜地,彙成一灘。
最早發現這人的女子,早已四肢癱軟,連連後退捂着臉驚叫,随即出來的女子均是縮成一團,她們其中不少人認識此女,一路上,幾次設法逃跑,跑了抓住被打,再跑再打,嚷着要回家,是人販子口中的打不服、硬骨頭。
于今卻遭此狠手。
她的父母會如何憂心,又如何擔驚受怕地夜不能寐,滿頭白發佝偻着腰四處尋找乖女兒,她的父母會不會以為她隻是忘了回家的路,她的父母或許還在等她回家……
卻永遠等不到了,終生受憾,痛苦終了。
“豈有此理!太過猖狂了!”曹大當家怒火乍出,胸腔上下起伏,“這群人怎麼敢的!簡直目無王法!”